但师隐不理他。
阿鸾只好又自己改了主意,说:“算了,我不想让别人看见你,要是他们看见了,我就挖了他们的眼睛。”
声音是纯真的,话语却是血腥的。
那种血腥气似乎都有了实体。
师隐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向阿鸾,浅色的眼瞳里无悲无喜,只是映着阿鸾的脸。
那张脸还是和从前一样。
皮肤很白,眼睛微圆,显得天真又无辜,干净的像个还未涉世的孩子。
阿鸾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说:“我开玩笑,师隐,我不会这样做的。”
师隐还是看着他。
阿鸾却不再看他了,也不要师隐配合,自己给师隐穿好了衣服,又理了理,这是一件浅灰色的僧衣。
师隐是个和尚。
扶着师隐躺好,阿鸾又去拎了铐子过来,镣链很长,被拖着,链节之间发出细碎的碰响声。
拿到师隐身边,阿鸾一个一个地给师隐锁起来,手腕,脚踝,无一遗漏,锁的很死。
师隐不说话,只是又闭上了眼睛。
做完了这些事情,阿鸾才去叫了哑奴进来,伺候着他沐浴更衣。
阿鸾换了一身常服,领口紧紧地裹着他的脖子,遮住了下面的痕迹。
他要去处理政事了。
阿鸾是个皇帝。
手放在师隐的脸上摩挲了片刻,阿鸾很依恋一般地说:“师隐,我走了,你等我回来。”
“饿了就吃饭,今天我不会再下药了。”
说罢,他又去碰了碰师隐的唇,留下了一个吻。
很轻很浅,蜻蜓点水一般,小心的仿佛在对待一个心上人。
然而师隐并无回应。
他始终都只是闭着眼睛。
“我走了。”
阿鸾又说了一声,这次真的起身走了。
宫室里彻底静了下来。
师隐睁开眼睛,浅色的眼瞳里映着一点昏黄色的烛光。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事情会错到了这一步?
……
两年前,津州,清泉寺。
这一日的午后,师隐正在精舍里抄写佛经。
他抄的是一卷《药师经》。
将将才抄到发的第二大愿时,忽然有人来敲门,师隐笔下一顿,笔划便坏了,这一篇都不能再用了。
师隐放下笔,抬头看向门外——他的门并没有关,所以一下子便能看到站在门边的那个小沙弥。
小沙弥尚才七岁,还是个幼童。
带着顽皮,小沙弥笑嘻嘻说道:“师隐师兄,你又在抄经书呀?别抄啦,住持找你呢。”
师隐眉眼平和,问:“住持找我?”
小沙弥点头道:“是呀,方才来了两位施主,住持就吩咐我来叫师隐师兄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