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是失去了人生目标,不知道方向的人,步子走的很缓慢,幽暗的光线在他肩头蹁跹,高大修长的背影,充满了萧瑟落寞的单薄感。
慢慢的,围着马车的人亦放了马车,跟在他身后,慢吞吞的离开,直至看不见身影。
阿迢雇佣的那辆马车重新走起来,看着并没有人跟着。
山脚下的临街茶楼里,蒙着面纱的沈星语手握上门柄,拉开包厢的门出去,正要往楼下去,手臂被人拉着往回一拽。
“他骗你的。”睿贝子说。
沈星语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被睿贝子拉着进入相邻着的包厢,吱呀一声关上了包厢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背过身,后背抵着包厢门,看向面前的女子,眼中露出欣慰的笑:“世子妃,别来无恙。”
沈星语一身再普通不过的浅色棉线裳衣襦裙,头上带了帷冒,轻纱垂到肩部。
见自己身份暴露,沈星语也不再隐瞒,掀开帷冒:“贝子是怎么认出我的?”
她这再普通不过的装扮,若是不掀开帘子,她怀疑阿迢都未必认出来。
睿贝子先是庆幸道:“幸好,你没事。”
这一句话,沈星语脸上的温度突然升了上去。
沈星语背过身子,朝里头走了走,拉开最大的距离,睿贝子只是确定沈星语活着太过高兴,一时失了分寸,这会子才反应过来,自己未免有些登徒子的嫌疑。
“世子妃莫要误会,我没有要轻薄你的意思,只是……很庆幸。”
“你能懂那种幸好吗?”
他这一解释,沈星语就懂了,“是我想岔了,抱歉。”
“对了,”沈星语说:“你说‘他是骗我的’是什么意思?”
睿贝子走到窗边,将窗牗推开一条缝隙,“你自己看。”
原本已经走了的顾修架了马又折返了回来,阿迢乘的那辆马车已经快要成了一个点了,他分出了一对人马朝前面的点跟着,想来,阿迢的马车最多不出近郊就会被追回来,重新带回镇国公府看管起来。
不仅如此,他的随从脱了外裳,亮出身份,露出里面印有兵字的军队衣服,冒出更多的官兵立刻封锁了云烟寺的出入口,看这架势,不仅是云烟寺,整个青眉山也要掘地三尺的找一遍。
幸亏,自己刚刚被睿贝子拦着,按照原计划,自己这会子应该已经乘着马车远远跟着,确定了没有跟随监视的人,就会同阿迢汇合。
若是那样,恐怕这会子应该已经暴露了吧,沈星语心里感到有一丝后怕。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带你去个地方。”睿贝子说。
沈星语没有异议,上了睿贝子的马车,车上将事情详细说开。
“……你利用的是顾修的失望?”
听了沈星语的计划,睿贝子问。
沈星语点头,“水里没有我的尸身,他怀疑我还活着,他清楚,我不可能放下阿迢不管,一定会想方设法把阿迢接出来。”
“但怀疑也只是怀疑,他找不到任何我还活着的实在证据,阿迢那里,是唯一能确定我还活着的方法,他一定会把希望寄托在阿迢身上。”
“阿迢每日里锦衣华服,到处在街道上游玩,这样高调,我大概猜出来顾修的目的,便想了这个对策。”
“在希望即将证实的时候,再破灭,就像是一把烧起来的火突然遇到水,自然会灭,我打的就是他的这个情绪差,这样就能顺利和阿迢团聚,一起消失,没想到……”
他果然在任何情况下都是理智的,总能做出最快的分析。
沈星语苦涩一笑,或者她将自己的分量想的重了一点,找不到他,他或许会有点失望,但不会太多。
是啊,又不爱,又怎么可能搅动他太多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