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茜和岳母有说有笑的坐在餐桌旁,看到他回来,敛了几分笑意,你去哪儿了?
章纪杉脱下外套,微扬着嘴角,尽量让眼神和语气都真诚:公司临时有点事。
成茜打量他半晌,不留情面的拆穿:我刚才给刘秘书打电话了,说你没去啊。
尴尬的气氛在宽阔的房间内不断发酵,章纪杉和她对视,彼此眼中都是昭然若揭的不耐和微妙的厌倦。
纪杉啊,其实你要是累了,你可以在家好好休息的啊,要真有应酬,不太重要的其实可以推掉,要分孰轻孰重啊。岳母的言辞虽柔和,眸光里却参杂着显而易见的埋怨。
这些日子,章纪杉觉得格外压抑,因为成茜的父母三五不时的过来,表面上一家团聚其乐融融,可话里话外都是对他模棱两可的敲打与告诫。
就如同成父之前说的:我们一家人是把你当作家人看待的,对你好是希望你对茜茜好。
我们一家人。
他终究是是外人。
章纪杉在门口踌躇了片刻,被清脆的门铃声拉回神思,打开门,看到宋佳然笑意盈然的脸,礼貌颔首:佳然。
宋佳然和他对视不过两秒,嘴角敛了笑意,疏离又矜持的点点头,权当打照面了。
姐,这是我给你带的养身子的补品。
宋佳然径直越过章纪杉朝成茜走去,三个女人在沙发上有说有笑的讨论着婴幼儿用品。
章纪杉对此兴趣不大,问了阿姨几句晚餐的事情后,进书房休息了。
回程路上斜阳昏黄,带着温和的暖意,此刻坐在雕花木窗前,一眼望出去只有蓼蓝的夜色,衬得情绪暗沉又落寞。
章纪杉摸了摸衣袋,掏出一盒崭新的万宝路,是在陈芙家楼下买的,细长的烟,点燃后,火星橙黄似落日。
在迷蒙的烟雾里,他却将和陈芙有关的细枝末节回忆得越来越清晰。
她细长且妩媚的眼,明澈得藏不住情绪的双瞳,以及柔软的薄唇,如丝绸般抚慰他心中的褶皱。
一颦一笑,一嗔一怒,百态横生,令他痴迷。
但这些都是不该存的妄念,章纪杉按灭烟,视线转到墙上挂着的婚纱照上。
他记得,拍照那天,取景地在平静无澜的海边,成茜穿着一袭白纱,依偎在他身侧,笑意也如水泽般柔润。
情景太美好,不知是有感而发还是一时冲动,但承诺本就是说时容易,践行难,总之他许诺自己对她的爱也会如海一般深沉。
也许爱情是海,婚姻是舟,可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书桌上摆了只珐琅瓷瓶,插了一束白玫瑰,也许是少了鲜活的水分,在淡黄的灯影里,显得单薄又憔悴。
他和成茜的感情也是如此,奄奄一息。
陈奕迅有首歌叫《白玫瑰》:白如白忙莫名被摧毁,得到的竟已非那位,白如白糖误投红尘俗世,消耗里亡逝,但是爱骤变芥蒂后,如同肮脏污秽不要提。
国语版叫《红玫瑰》: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红线里被软禁的红,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再无动于衷,从背后抱你的时候,期待的却是她的面容,说来实在嘲讽我不太懂,偏渴望你懂。
大概,得不到的,的确永远在骚动。
初时的美好情意在无趣的现实中浮沉几载后,日日消磨,难复从容,毕竟这世上,最难维持,最不可信的便是感情。
纪杉,该吃饭了。岳母施施然地叩了叩门,半探身进来,看到正仰着头看照片的章纪杉后,温婉一笑,这张好看,笑得很幸福。
章纪杉和照片上的自己对视,半晌后,垂下眼,笑了笑:嗯,很幸福。
他现在事业无忧,有妻有子,应当知足。
吃饭的时候,成茜坐他对面,也许是刚才聊天很快乐,因此对他的态度也比较温和,给他盛了碗汤。
谢谢。他道谢。
旁侧的岳母听了这句话,半开玩笑的点拨他,一家人说这些客气话干嘛。侧过头看宋佳然,佳然,点点要上小学了吧,怎么安排的?
现在小学都是划片区,但我和成裕觉得划分的那个小学不太好,想着找点关系能进个好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