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祁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将心中疑惑脱口而出,“你对皇叔有误解?”
皇叔跟和蔼亲切这四个字沾边吗。“王爷莫非忘了,皇叔曾救过我,还有上回咱们的马车遭遇袭击,你背后让刺客捅了一下,不也是皇叔亲自为你疗伤的吗?”
“话虽如此,可十三皇叔从来都不是和蔼的性子,相反他喜怒无常,心思难测。你是没见过他发狠的模样,他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般好相处,你看人可不能光看表面。”
温玉礼闻言,似笑非笑道:“原来王爷也知道看人不能光看表面?迄今为止,您看错的人还少吗?”
萧元祁顿时脸色一沉,“你是又要开始翻旧账了?”
温玉礼语气淡然:“看您这恼怒的样子,是承认我说的了。”
撇开温南燕和萧若芙这两个被他严重偏爱的人不谈,温东菱、小柔、丽心,不都是他看错的人?萧元祁绷了一会儿脸,无从反驳,终究叹息道:“你我在一起时,何必总提那些不开心的事。”
温玉礼心里冷笑,说不过她就开始言语逃避了?他分明意识到他曾经有错,可他就是不愿说声对不起。“奉劝王爷一句,公主的事最好不要插手,不就是个罚跪,你还担心跪坏了她的身子吗?以她的脾气,回宫之后没准还会和圣上告状,皇叔若是真有不对的地方,用不着您来插手,圣上自会告诫的。”
虽然她觉得新帝未必愿意替萧若芙做主,但她这么说总是没问题的。萧元祁略一思索,坐回了椅子上,“罢了,若芙的确是有一点儿欠缺管束,既然她没有受伤,就让皇叔罚她这一回吧,说不定她以后能收敛许多,母妃那边,咱们都别提这件事,省得她又要操心。”
接下来,两人相对无言了片刻,直到萧元祁再次开口打破寂静:“年底了,过几天宫中会有除夕夜宴,你陪本王一同去吧。”
温玉礼顿时回想起来,以往这种宫廷夜宴,萧元祁几乎都是带着温南燕去的,记忆里原主去宫中赴宴的次数屈指可数,有些宾客都叫不出名字来。除夕夜宴想来是个大场面,萧元祁这回带着她去,莫非是想向众人昭示着,他如今认可了她这个祁王妃?她淡淡地说道:“以往您只带长姐去,估计旁人心里猜到我这个祁王妃不招您待见,这回带我去,我这一路上怕是会听到不少闲话。”
“谁敢说你闲话?从前带着南燕时,有人问起你,本王也只是说你身体欠佳而已,你以为本王会对外宣称有多不喜欢你吗?本王没那么无情。”
他从前虽然不待见她,也不至于到处说她不好,堂堂王爷自然不愿被人议论家务事。温玉礼眼见推脱不掉,应了下来:“夜宴那日,若是咱们与您的好妹妹若芙公主遇上了,她又对我冷嘲热讽的,请您务必好好管教她。”
“你放心吧,本王不会再让她给你难堪的。”
……一晃眼七八日过去,这一年走到了头,迎来了整个皇城里最热闹的时候。而皇宫的夜景在这个夜晚自然更加鼎盛。一盏盏华丽的宫灯挂在树上透出耀眼的光,映入河湖中,反射出星星点点的灯火辉煌。金陵殿内,来往的宫人们忙碌着,端着瓜果美酒穿梭于宫殿中,酒香四溢的空气伴着悠扬的琴箫曲韵,令落座的贵族们心旷神怡。温玉礼跟在萧元祁的身后走向宴席,一路上接收到了旁人各式各样的目光,有惊讶的、有疑惑的、也有玩味的。进了宫门后的这一路上,她听见温南燕时不时和年龄相近的贵女们寒暄几句,那些贵女见着她这个祁王正妃,倒也会做些表面功夫问候她,可眉眼间却是透着轻蔑的。温南燕的朋友们自然是瞧不起她,她也懒得理会她们,只要别不长眼来找事就好。“你们看,今天祁王殿下把祁王妃也带来了呢,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见着她了,上一回见她好像还是一年多之前……”“那位就是祁王妃么?我今夜头一回见,你们要是不说,我都不认得,我只认得一直跟着王爷的那位温侧妃。”
“这也不奇怪,之前祁王殿下都是带着侧妃来的,祁王妃是庶女出身,大概没见过什么世面,王爷或许是担心她在大场面上失了仪态,这才不爱带她。”
温玉礼将所有的声音都听在耳中,不甚在意。果然,不管在哪个时代,人们闲着无趣的时候就爱说人长短。自打被萧云昭银针刺穴,打通了身上的经络之后,她每夜睡前都要打坐调息,将丹田中的真气运转至少一个时辰,没有一夜是闲着的,因为比起白日里的人声喧闹,夜间的宁静更适合专心练功。练得勤了,便觉得整个身子都轻快了不少,尤其明显的是听觉的敏锐程度,她能比从前听得更远。修炼内功能增强五识,哪怕那些贵女说话很小声,超出了普通人能够听到的范围,也是一字不落的进了她的耳朵里。她瞥了一眼身旁的萧元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唇线却绷着。她能听见的内容,想来萧元祁也能听见,只是他不会为了她去训斥那些贵族小姐们,她们没当着她的面说,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祁王妃也算是个美人,只是她庶出,配王爷确实高攀,配中阶的官员还差不多呢。”
“你可小声点吧,那是先帝的指婚,谁敢反对?人家就是有那样的好福气,只是可惜了她那长姐,尊贵的嫡出长女做了侧妃,名分上比这个庶女还低了,唉。”
温玉礼翻了个白眼,这些话真是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她们就不能讨论点别的内容吗?一帮年轻贵女凑一起,不聊点才子俊男?不过这场上许多王公贵族都是有家室的,单着的似乎还真不多。温玉礼才这么想着,就听见了周围有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快看,宁王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