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礼听他忽然提起紫芸郡主,心想莫非这是陛下给他挑的宁王妃?她望着他道:“皇叔的婚姻大事,为何要来询问我的看法?”
“谁让你是本王的好徒儿呢?师父若要成亲,和你聊一下未来的师娘总是可以的吧。”
“既然您问我的意见,那我只能说,我所看到的那位郡主,有才有貌,仪态也好。至于她的品性以及其他能力,我不了解,不予评价,需要皇叔您自己去探索。”
萧云昭追问:“那么你觉得,作为宁王妃需要有什么样的品质?”
“这就要皇叔自个儿思考了。您是想找一个能跟你相敬如宾、只专心帮你管理府里事务的花瓶,还是想找一个对你知根知底、能洞悉你所有心思,并能够给予帮助的聪明人?”
温玉礼一本正经道:“前者的话,我瞅着那位郡主还挺端庄,应该能做到,后者的话,不知她脑子够不够机灵,皇叔可以想法子去试探一下。”
她与萧云昭认识以来,不能说彼此有多么信任,但至少能聊得来。他问她娶妃的意见,她便正儿八经地跟他分析,回答的同时还得忽略心里的那点儿郁闷。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与他相处,她偶尔也会有几个瞬间的内心悸动,但她不能被那些许的好感扰乱了思维。平时偶尔调戏他几句只为了好玩,她始终是个清醒的人,他要成家她自然是不会干涉,且,他娶了王妃之后,她也不会在他面前不正经了。萧云昭望着她淡然的模样,唇角的笑意敛了起来,“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其他话要跟本王说了?”
莫非这小丫头平时对他的口头调戏还真就只是图个嘴瘾,实际上对他并没有多少好感?“皇叔问的问题,我不是已经回答了吗?话说,皇叔和陛下最后议论出来的结果是什么?”
温玉礼语气平静,萧云昭却觉得心中一阵不爽,连带着语气也幽凉了几分。“还能有什么结果?想当初连先帝都不插手本王的婚事,你以为新帝真会吃饱了撑的来干涉吗?”
“皇叔慎言!”
温玉礼听他语气不敬,连忙抬头观望四周,生怕隔墙有耳。萧云昭不甚在意道:“用不着紧张,若真有人靠近这儿,本王会比你更先发现。”
温玉礼想了想,也是。“皇叔功夫高深,听觉不知比我敏锐了多少,徒儿方才听您说话太过肆无忌惮,这才会下意识观察周围,省得被人听见那句大不敬的话。”
得知他不会娶那位郡主,她心情莫名愉悦了些,毕竟他要是成亲了,她就少了个调戏美男的乐趣了。“听皇叔话里的意思,与谁成亲最终还是得你自己定夺,是吧?”
“当然,陛下只是推荐而已,本王拒绝了,他就不会勉强。如今陛下大概以为我眼光很独特古怪,不会再轻易推荐王妃人选了。”
温玉礼若是知道他在皇帝面前以她为原型捏造了一个“意中人”,不知会作何感想?他立于她的身侧,见她额头两侧的发丝被风吹得略微凌乱,便伸手帮她拂了拂,“好好养伤,伤好了之后勤加练功,可别忘了咱们之前约定过什么,你要努力,在本王手上过十招不落败。”
温玉礼:“……”他们之前约定过,她若是能在他手上过十招,他就给她当情夫……“本王看徒儿你根骨奇佳,说不定假以时日你真能办到,正好本王如今觉得这日子有些无趣,需要找点儿刺激。”
“找点刺激,是指徒儿之前提议的禁忌之恋吗?”
温玉礼轻挑了一下眉头,“皇叔果然是个怪胎,一般人可不会想体会这种背德感。”
萧云昭冷哼了一声,不予回答。他和她,早就不在一般人的范围内了。……第二日早晨,医女给温玉礼准备好了清淡的饮食,温玉礼正吃着,萧元祁从宫外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晋国公。“父亲,您来了。”
温玉礼见着晋国公出现,佯装欣喜。晋国公这几日受了风寒,除夕夜宴那晚也没出席,温玉礼此刻观察着他的脸色,的确不显红润,便连忙关心道:“父亲最近身子骨可还好?”
“为父毕竟也是武将出身,身子较为健朗,一点风寒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一个纤细的姑娘家,挨了一剑,肯定疼得厉害吧?”
晋国公在温玉礼的对面坐下,语气和神情都是少有的柔和。温玉礼心中冷笑,看晋国公此刻的态度,想必也是很乐意跟她修复关系的。谁能想到一个多月之前还互相横眉冷对的父女二人,如今也能坐在一起和睦对话了。“疼是疼,但女儿是做了该做的事情,不后悔。”
“此事你的确立了大功,可毕竟关乎性命,为父希望你以后莫要再以身犯险。”
晋国公的语气里夹杂着叹息,不难听出他的关心。温玉礼只觉得如今这父慈女孝的场面很是讽刺。若不是她这回“孝敬”了他一下,他得了珍宝的同时又得了脸面,他能这般和蔼可亲?“父亲,您能这么说我很开心。从前惹您生气并非我的本意,女儿知道母亲出身平凡不得您看重,女儿也怨过您偏心,可父亲始终是父亲,您既然生养了我,为何就不能看重我呢?”
她说话时紧盯着晋国公,双手揪着手帕,显得有些激动。她若是一上来就说好话,反而显得不真实,五分委屈,五分埋怨,语气里带着不甘与斥责,才符合一个曾经被冷落、却渴望父亲关爱的庶女心思。而晋国公此刻面对这样的温玉礼,只能安抚道:“玉礼,从前是为父忽略了你,为父是家中嫡长子,你那几个庶出的叔父从前也是不得你祖父看重,你祖父总说嫡出为大……”“所以父亲是自小受了祖父影响了?如父亲这样尊贵的嫡出长子,自然体会不了庶出子女被忽略的心情。”
温玉礼垂下眼,似是失落。“玉礼不必难过,你如今已经做得很好了。”
萧元祁在一旁说道,“你是祁王正妃,以后别总把自己是庶女这事挂嘴边了,我们都不提了可好?”
晋国公附和道:“如祁王殿下所言,不愉快的事咱们不说了,你快养好伤,和祁王殿下好好过日子才是要紧的。”
温玉礼趁机说道:“那我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常回国公府看望父亲了?”
“自然可以,国公府也是你的家,你随时都能回来。”
“好。”
温玉礼面上总算有了笑容,“我送给父亲的那块岩冰玉,父亲可有戴着?”
她这话一问,晋国公的面上浮现了犹豫之色,竟没有第一时间接话。“怎么了?”
温玉礼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连忙追问,“父亲为何不说话?莫非是不小心弄坏了?”
“当然不是,岩冰玉质地坚固,不会轻易碰坏的。”
晋国公略一停顿,随即说道,“玉礼,为父说了你别不高兴,那岩冰玉,为父叫南燕拿去佩戴了。”
温玉礼闻言,霎时一股怒意自心底升起,袖子下的拳头悄然握紧。晋国公猜到她会不悦,好言相劝道:“玉礼,为父知道你孝顺,可岩冰玉对你长姐更有用,我们都是一家人,谁最需要就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