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昭垂眸望着她漆黑的头顶,眼底的清冷逐渐化去,流淌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鼻翼间,有淡雅馨香萦绕着,那是从她发丝散出来的味道,令人觉得舒心。正如她所说,他已经被她牵动着情绪了,即使在她面前佯装冷静,也改变不了他的确动情的事实。人总不能连自己都骗。他抬起手,拥住了她瘦削的肩膀。他不擅长煽情的话语,可这一动作却是对她最好的回应。温玉礼低着头,唇角轻扬,“怎么不说话了?”
萧云昭应道:“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都不否认。”
察觉到他浅浅的呼吸喷洒在耳畔,温玉礼笑道:“不否认什么?不否认对我动情,不否认自己性格别扭?”
话音落下,又是片刻的静默,随即听见头顶响起他的声音,“不是别扭,只是还有些不大习惯。”
她可真是纤细,轻而易举就能抱在怀里。他也不是第一次与她这么贴近,可这回抱着她的感觉却与从前大不相同,大概是因为从前心无杂念,而如今心境不同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夜这样心潮起伏了。“不大习惯心里忽然闯进一个人,是吧?”
温玉礼从他怀中抬起了头,轻挑了一下眉梢,“毕竟外界都传言皇叔您不近女色,您都孤傲了快三十年了,要不是碰上我这么一个快人快语的,您准备再过多少年脱单?”
说到这,她叹了一口气,“可别再拖着了,时光飞逝,再拖下去,美人也会迟暮,等岁月在你的脸上留下痕迹后,就没那么招人喜欢了。”
萧云昭闻言,冷静的面容再度出现裂隙,“本王才而立之年,不至于老得那么快!”
虽说同龄的男子在他这个年纪孩子早都该上学堂了,有些甚至儿女成群,但人各有志,他在应该成亲生子的年纪选择了建功立业,不谈儿女私情,一心与先帝开疆拓土,才会有如今这样的名声与威望。他那些游手好闲、三妻四妾又儿女成群的兄长们,光有头衔没有实权,他可不愿和那些人一样,半身庸庸碌碌当皇家的米虫,中年时期吃得满面油光,腰如水桶,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没出息得很。“皇叔你别忘了,我可比你小了十岁。”
温玉礼的轻笑声传入耳中,“等再过个十几年,你大概没现在这么俊美了,而我还是个风韵犹存的俏少妇,再加上女子一向就比男子会保养……”话说到一半,接触到萧云昭冷飕飕的视线,温玉礼很识时务地打住,轻咳了一声,“说笑的,人只要多动不犯懒,管理好身材,那就会显得年轻,像皇叔这样从不懈怠的人,再过多少年都会很俊的。”
“要论伶牙俐齿,你称第二,绝对无人敢称第一了。”
“过奖了。”
温玉礼松开了抱着他腰身的手,淡然地回到了椅子上坐下,“今夜之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明知道你不习惯谈情的,不该如此紧迫地逼你表态,总该给你时间好好想一想,这样吧皇叔,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我给你时间考虑清楚,下回见到我的时候,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萧云昭静静地望着她,“我方才已经考虑清楚了……”“我怕你一时脑子热答应下来,离开之后又反悔。”
温玉礼飞快地截断他的话,“所以,您先回吧?我也需要好好的想一想,要如何处理咱们这段关系呢。”
萧云昭:“……”怎么这回又轮到她犹豫了?他忽然便是有一个猜测,这丫头会不会是故意在跟他闹脾气?就因为他一开始不愿承认,好不容易被她逼得承认了,她又开始当着他的面故作犹豫,让他无可奈何。罢了,这皇宫终究不是议论这问题的好地方,等过两日她离宫了再来找她谈论这个话题。“你歇着吧。”
他说着,便转过了身,“等你回温家了,本王会再去找你。”
眼见着他的身影离开,温玉礼单手托腮,回忆着今夜与他争论的经过,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在处理男女关系这一方面,萧云昭肯定是不如她的。这样财势皆有的人做她的‘地下情人’,真是好处多多。但她绝不会像温南燕一样,将男人的感情当做自己的倚仗,感情是不靠谱的,哪怕是像萧云昭这样的洁身自好的人,也难保将来不会再碰上什么奇女子就移情别恋了。她不指望靠感情拴住他,她刻意接近他,除了图利,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确实单着久了,想找人谈谈情消遣一下,总不能终日看着萧元祁和温南燕那对碍眼的在她面前卿卿我我,看久了是真烦!整理好思绪之后,她便伸了个懒腰,上床睡觉。第二日早晨,玉礼起床吃过早点之后,便开始凭借记忆画那两名宫女的画像。没有真人作为参照物,想要精确地完成两幅人像,就她目前的熟练程度来说,至少也得半天的时间。而温玉礼没想到的是,第二幅画像完成到一半的时候,彩霞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王妃,御花园角落的井栏边,发现两名宫女的尸体。”
温玉礼眉头一拧,连忙把彩霞拉到身旁,指着桌子上的画像问她:“你去看过那两个宫女没有?是不是长画像上的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