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侯府的规矩似乎不太好啊。”
他这话如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来,长宁侯和陈氏都心头一震,尤其是陈氏,几乎是面红耳赤地退到了一边,只怕有一段日子要在侯府抬不起头来,万一孟长安再把这话宣扬出去……
陈氏求救似地望向长宁侯,长宁侯瞪了她一眼,对孟长安赔不是道:“督主见谅,妇道人家没见过什么世面,想是第一次见到您这样的大人物,被您的气势慑住了。”
孟长安冷哼,嘴角扬起一丝讽刺的笑:“本督还不屑与一个无知妇人多做计较,长宁侯放心吧。”
他言语间直接贬低堂堂侯夫人是个无知妇人,又直呼长宁侯的爵位,态度转变显而易见。
孟长安说是不会与妇人计较,但他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是出了名的。今日的不愉快或许与陈氏这个内宅妇人没什么关隘,但今后这气都要撒到长宁侯父子身上,
长宁侯思及此又转过头狠狠地蹬了陈氏一眼,孟长安态度突然转变都是这蠢妇闹出来的,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长宁侯敛了脸上的怒色开始转移话题:“督主,府中近日新请了一批绣娘,绣工还算纯熟,您不妨看看,品评一二。”
孟长安垂眸品着茶,闻言眼睑掀了掀,台阶既然有了,为了长宁侯口中的好绣艺,他就勉为其难的下了。
“哦?那本督可要见识见识。”
长宁侯提着的心一松,连忙对外喊道:“快,把屏风搬上来。”
两个身高力壮的家丁把屏风抬到了正堂正对着孟长安和长宁侯的中央,怕下人们粗手粗脚把屏风弄脏弄旧,陈氏特地命人在屏风顶部加盖了一层红绸布,现下屏风半露不露倒是显出几分神秘感、
长宁侯站起来亲自上前揭开了绸布,一副恢弘大气又别有意趣的山水图展现在孟长安面前,他打眼一看目光就被吸引住,绣这幅图的人不只绣工了得,画技也必然十分高超。
“不错。”孟长安赞道。同时起身走到屏风前细细端详起来,刚才离得远,他只觉这屏风上的画意境好,大气磅礴,似乎对天地山川万物颇有领悟。如今离得近了,孟长安再一次为了此人的绣工惊叹,针法流畅,浑然一体,像极了……像极了一个人。
他面色微凝,又将手放在屏风上细细感受,无论是技巧还是运用的双面绣的精髓都很像,这个人难道与她有什么关联?
“督主。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长宁侯忐忑地问,就连一直低头的陈氏都诧异地看了孟长安一眼,难道秦氏这么好的绣工还是入不得孟长安的眼?
“府中倒是得了一位好绣娘啊。”孟长安凤眼微眯,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他亡母的事情已经遮盖的如此严密,长宁侯难道知道些什么故意请来这技法有□□分相似的绣娘?
一位?不是请了好几个绣娘回来吗?长宁侯孤疑的看向陈氏。他并不知道面前这扇山水屏风就是秦绵绣的,更不知道因为一扇屏风,他的所有筹谋算计都将毁于一旦。
“督主若喜欢,下官就把这屏风和绣娘一并送到府上,不知您意下如何?”长宁侯想着左不过是几个绣娘中的一个,府里除了她们也没人能绣制屏风了,别说是送一个,就是都送去,能得了这位大佛的青眼,于长宁侯府可是大有助益。
“那倒是不必,不过本督想见见这位绣工如此出色的绣娘。”孟长安意味深长地道。
长宁侯心中一喜,这是有门了!
“去把那绣娘叫过来给督主回话。”长宁侯对陈氏说道。陈氏给了身旁的宋嬷嬷一个眼色,她立刻心领神会,亲自去叫“绣娘”了。
不多时,宋嬷嬷回来带了一个低眉垂目身材矮小的妇人走进来,孟长安是个太监又不好女色,找个漂亮的不如找个伶俐会说话的,这矮小妇人就是绣娘里头最伶俐的一个。
绣娘进了门不敢随意抬头直接跪下行礼:“奴婢莲香,见过督主,见过侯爷。”
孟长安意外的看了这绣娘一眼,品味庸俗,气质粗鄙。这样的人耍耍小聪明尚可,绣出这样浑然天成的作品就有些奇怪了。
“起来回话。”他不动声色,准备试试她。
绣娘应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头始终低垂着不敢直视孟长安的脸。
“这架屏风是你绣的?”孟长安问道。
绣娘偷偷看了一旁的陈氏一眼,对方向她微微颔首,她似安了心,向孟长安回道:“回督主的话,是奴婢绣的。”
第5章
她与陈氏暗地里的小动作骗骗旁人还可以,但孟长安是什么人,从龙潭虎穴一样的深宫中一步步爬上来,又掌管东厂为昭昌帝监视朝野百官,他们这点小盘算怎么骗得过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