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大震。
陆寻蓁抢道:“此话当真?!”
单飞鹰惊骇之下,一阵狂喜:“不知玉姑娘有何良策?单某愿闻其详!”
席间一时众口喧喧,嚷声鼎沸,便是本该置身事外的莫三刀,此刻也剑眉紧蹙,心如擂鼓,一瞬不瞬地盯着玉酒仙脸庞,却见她杏目流波,似笑非笑地向帘幔外一望,挑唇道:“大公子,酒宴已开,您还不入席吗?”
夜风鼓荡,将门前的帘幔高高卷飞,露出清冷的月色底下,一双黑底镶金丝蟒纹靴面,及一袭临风震动的黑袍。
众人凛然,惊疑之下,只见黑夜之中,那人身形微微一动,自帘帐外缓步走来,声冷如冰,漫不经心道:“却也没见有我的席位啊。”
尾音坠地,人已入内,长身玉立于通明的灯火之下,龙章凤姿,贵气天成,一副冷然眉眼,竟与当年果决狠厉的花云鹤一般无二。
“你……”傅长衡霍然从座上站起,指着面前这人,嘴唇微微发抖。
另一边的单飞鹰眼中猛然迸射出一道寒光,陆寻蓁的脸色乍然大变,另外几个,竟已汗出如渖,目定口呆。
玉酒仙凝眸一笑,似乎对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一面拨弄着手里的酒盏,一面向那人含情凝望:“你的席位,自然是在我身旁了。”
那人听了,眉目不动,仍是巍然立于灯下,仿佛雪山兀立,一张刀削般线条冷硬的脸上写满了漠然。
倒是陆寻蓁憋不住了。
“玉姑娘!”他猛地起立,剜了一眼黑袍男子,再冷冷看向玉酒仙,问道,“这就是你给我们出的妙计吗?”
玉酒仙美目轻垂,莞尔道:“怎么,借三年一度的‘玉酒宴’之名,请来花云鹤唯一的儿子入瓮,难道不算给了诸位一个大好的报仇时机吗?十八年前,你们也许斗不过一个花云鹤,十八年后,不会连花云鹤的一个儿子都奈何不得吧?”
此言一出,座下众人肃然。
黑袍男子眼睫微垂,掩住黑瞳中的丝丝寒意,轻笑:“原来,不是我来迟,是只能此刻才到。”
一张请柬,忽自他袖中抽出,两纸缝隙之间,若隐若现“戌时三刻”四字,原来这人请柬上的赴宴时间,竟是比在座六人晚了三刻。
“你费心了。”黑袍男子话完,掌中忽旋起一阵烈风,一张精美的请柬瞬间化作齑粉。
玉酒仙蛾眉微蹙,眼里笑影已无。
“诸位。”她淡漠开口,眉眼里却带一分倔强,“机不可失,你们还不上吗?”
座下六人早已面红耳赤,血脉贲张,加上酒气涌动,一时间不由心热眼红。单飞鹰第一个按捺不住,怒吼一声,抽刀向黑袍男子攻杀去。陆寻蓁眼里精光乍现,想要制止,已自不及。那厢大漠一刀门谢靖见刀光已现,赫然也发起狠来,霎时二刀并行,疾如两道雷电,一左一右,径直向黑袍男子胸腹击去。
黑袍男子眉峰微敛,身形一掠,风轻云淡地将两道杀招避开,其时袖袍拂动,猛一转身,袖口剑风震荡,乌光疾掠。
“铿——”,一声巨响!单飞鹰与谢靖两人手臂大震,两把大刀险些脱手飞出,脚下亦一时不稳,直往后踉跄了数步。
众人骇愕,定睛看去,黑袍男子横剑而立,稳如山阿。
那把乌黑长剑,却根本没有出鞘!
单飞鹰惊怔之下,怒不可遏,又要挥刀再杀,陆寻蓁忽然吼道:“住手!”
单飞鹰转头看向陆寻蓁,两目发红:“拿下这厮,你我才有机会同花老贼对峙!”
说罢大刀一抡,纵身扑上,陆寻蓁一个健步,单掌劈来,将单飞鹰的杀路从中截断。
“你就这么急着去当替死鬼吗?!”陆寻蓁反掌将刀背格住,狠声骂道。
单飞鹰愕然。
玉酒仙坐在北座上,眸光微凉,黑袍男子把横在胸前的长剑放下,淡淡道:“还是陆掌门心明眼亮。”
陆寻蓁冷眼瞥了瞥黑袍男子,忽然推开单飞鹰,上前道:“玉酒仙!你鼓唇弄舌,故布迷阵,恐怕不是要助我六人拿下这小子,而是黄雀在后,另有图谋吧?!”
众人闻言,齐齐一震。玉酒仙一声轻笑,虚眸道:“陆掌门可真是好酒量,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余力来分辨玉某是否暗藏私心,只可惜,您猜错了,我不是黄雀,您也不是螳螂,我要的……”倏尔抬起眼睫,直勾勾看向默然静立的黑袍男子,似笑非笑:“和在座诸位要的一样!”
话声甫毕,忽见她身形一纵,霎时快如利箭,指间寒光闪动,直袭黑袍男子胸口。陆寻蓁一愣,不料她竟抢先出手,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他邻座的谢靖难忍心中恨意,见玉酒仙指间寒光迫近,立即抡刀补上,对面的崔史云亦已目眦欲裂,拔剑杀来,更不必提早已杀意难耐的单飞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