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认出他,叫了声宋老师就溜走了,人群渐渐散去,有人经过景言身边时撞了他一下。他本来就摇晃着站不稳,腿一下磕在花坛角上跪了下去。
裤子膝盖那块渐渐洇开一块棕色的痕迹,花坛角很尖,景言想大概是戳破了。伤口沾在衣服上一动就钻心地疼,姚一航扶着他,他咬着牙用了最后一点力气站起来。
宋博从楼梯上走下来,看见他脸色苍白,这么冷的天额头还冒着汗。“你是不是低血糖了?”他走回教室,从包里拿了一个三明治出来交给姚一航。“你带他去医务室吧,这节课不用上了。记得开请假条下次交给我。”
说完没等他们俩道谢就转身回去上课了,景言坐在花坛边咬了几口面包,让姚一航扶着他一瘸一拐走了。
晚上回到家他跟于嫂说不小心走路摔倒了,于嫂非要把他裤子卷上去看看伤口有多大。那么大一片紫黑的淤血,纱布上还隐隐透着血迹,“要不跟陆先生说一下吧。。多疼啊。”
“不用啦,他明天就回来了,冬天伤口应该好得快,看起来就没这么严重了。”景言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晚上却没有胃口,只夹了几筷子面条就放下了。
睡觉之前莫名其妙发起烧,于嫂已经回家了,他忍着头痛爬起来找了几片退烧药,给姚一航发了信息让他帮自己请假。又倒了一大杯水放在床头,哆哆嗦嗦把被子都盖在身上,蒙着头使劲让自己什么都不想,使劲让自己把这一天发生的事全都忘掉。
不知道是几点钟,他感觉床边有一点凹陷,有人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景言努力睁开眼睛,陆谦回家了。他还迷迷糊糊看不清楚,下意识就伸过去抓着他的手。
陆谦上半身没有动,还是直直坐着看他。景言有些不满他不抱自己,用力拽了他一下,陆谦跌在他身上。
“你这几天过得还好吗?”陆谦嗓子哑了,一开口就问了这么一句。
景言重新闭上眼睛,闻到他衣领上的烟味,“挺好的呀,就是太想你了。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好。”
第33章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高楼的一点灯火映着桌前坐着的人。“叮咚。”门铃响了一下,“陆先生您点的餐到了。”陆谦站起身打开门,酒店服务员推着餐车走进来。
工作人员并没有做要开灯的动作,什么都没说,只是很专业地把餐具布置好,微微鞠躬就关上房门退出去了。
陆谦把烟掐灭在已经快装满烟头的烟灰缸里,把灯打开。长时间没接触到光源的眼睛眯了很久,才缓过那阵酸痛。
他揭开银质餐盘看看,是自己点的餐。五星级酒店的厨师并不逊色于外面任何一家高档餐厅,但他一点胃口都没有,又合上盖子,重新坐回椅子里。
被方非发现那一天他可谓是狼狈得连家都回不去。出差铁定是去不成了,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和其他律师解释,带着方非给他收拾的简单几件衣物住进了家附近的酒店。
已经躲进酒店六天了,他只给景言打了一个电话。方非让他好好想清楚,中间不要和景言联系,可他做不到。理智是一回事,情感上对一个人的渴求却是另外一回事。
他靠着尼古丁和咖啡因度过这几天,并没有喝酒,自己已经非常想逃避了,不能再沾一点容易让人醉生梦死的东西。
他只需要清醒,可无论他喝多少杯咖啡,吸多少包烟,他都觉得自己不够清醒到做出那种正确的决定。
夜晚让窗外的景象更加明亮,这座城市渐渐盖起很多流水线一般的高楼,中间夹杂着各种建筑师设计的风格独特的大厦。但在陆谦眼里这些地方都黯淡无光,只有某处像是地标一样,无论他在哪,都想下意识地回头找到它。
手机亮了一下,又收到一条景言发过来的微信。景言习惯每天都告诉他在哪,做了什么。平时自己只要闲下来就会回复他,这几天只回了短短一句晚安。
晚安,他看着落地窗外面那个方向在心里说了一句。
有人在外面敲门,陆谦把门打开,方非站在外面脸色很沉。“我靠,你是抽了多少啊,满屋子烟味。”他挥挥鼻子走进来,“你少抽点吧,过两天回家别让景言发现了。”
陆谦没说话,把烟盒在桌子上磕了一下又抽出一根。方非看到他这个不知死活的样子就来气,“你这么多天想清楚了吗?不会偷偷跟景言联系了吧。”
“没有,”陆谦咳嗽一声,嗓子微哑,“就打了个电话问问他怎么样,还没说别的就挂了。”方非朝他冷笑,“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几年哪次出差他不是吃不好睡不好地等着你回来。我现在想起来还想揍你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