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想想,或许你以为的宝贵只不过是你以为的罢了。”一句有些绕口的话,让现在思考速度迟缓的景言想了好半天。“你一直执着于为什么会和他分开,就没想过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真的有那么美好吗?不是你自己给这层感情加了虚假的滤镜吗?”
“就算真的是你拥有过的最温暖的东西,也并不代表未来就不会有比他更真实更值得你珍惜的事物出现啊。你还没有经历过以后,没有看过这个世界,为什么就要放弃了?”
宋博一口气讲了好长一段话,虽然每一句都带着刺,但景言能感觉到他尽量避开那些最容易血崩的地方,一点点缓和地下着刀。
景言失去了当初在北京和他争论的时候那随身自带的止痛剂麻醉药,但好在他现在每天都很疼,这些话并不会让他多么坐立难安。
他从低头趴着的姿势换成侧枕着手臂,落地窗外面不断有行人经过,冬天终于过去了,怕热的漂亮姑娘穿上了裙子,裙摆像花一样飘着。这一年的寒冷已经结束了。
“谁都有过这就是我人生中唯一的那个人”的错觉啊。”宋博叹息似的说了最后一句。
姚一航拿着一袋子药冲进来,犹豫地掏出两盒看着景言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吃药。景言接过他手里的药盒,就着宋博刚才倒出来的温水吞了下去。
一顿饭让他们磨磨蹭蹭从四点一直吃到七点多,景言难得地喝了两碗莼菜汤,又吃了小半碗米饭,菜和鱼都没有再动,但也夹了些好消化的东西吃掉了。
他们把景言安全送回来,于嫂早早就在院子门口等着,硬是给他们俩塞了好多水果。“下次再来找景言玩啊。”
等他们开走了,于嫂转身把大门关上,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每年这个时候景言也容易着凉感冒。“今天出去开心吗,阿姨给你洗了草莓,要不要看电视的时候吃一点。”
景言摇摇头,“我回房间了,有点累。”只不过出去了几个小时他就很疲惫,于嫂心里难受,但看他脸色好像比在家的时候好了一些,连忙给他拿换洗衣服上楼。“那你去歇着吧,我把水果给你放屋子里。”
不敢在浴室呆太久,他很快地冲了澡就出来了。有时候仰起脖子在花洒下淋水会让他条件反射地想哭,他近来都是低着头匆匆抹两下眼睛再出来洗脸。
他把姚一航给他的药拿出来,有一盒写着饭后半小时吃,桌子上水还很烫,他就这么把两粒药干咽下去。
床单被子都换上了新的,连窗帘都换成了浅浅的米色。于嫂好像趁他下午出去把房间好好打扫了一遍,屋子里有很清新的气息。
每个人都不敢当着他的面说什么做什么,景言裹紧薄薄的空调被,上面有于嫂以前就经常用的柔顺剂的味道。他把头埋进被子里,第一次没有因为想起以前而发疯。
宋博说了那么多,每一句都很有道理,每一句景言都听进去想了一遍。可只有一件事他说错了。
和陆谦在一起的这一年,这五年,都不是虚假的,不是他幻想出来的,是真实存在又灿烂热烈的生活,是遥不可及又转瞬即逝的生活。
等景言四月末回到学校上课的时候,他已经缺课将近一个月了。好在前面几节课的作业都是写报告,任课老师也记得这个成绩不错的学生,严肃批评了他几次让他在到期日之前把报告补上就好。
只是缺课导致他平时成绩会被扣掉不少,景言在办公室里低着头表示以后自己都会按时来上课。姚一航在外面等他出来,“老师没说你什么吧?”
“没事,”景言低着头看路,“以后我正常去上课就行了。”他看看姚一航,问了一句,“你宿舍还有床位吗?”
“啊?你要住宿吗?有是有,可是你每周就两天,加起来五节课,在学校会不会有点无聊啊?”
从小别墅到学校坐公交车要将近一个小时,其实也并不是多么远的距离。以前住在陆谦那的时候,再麻烦他也坚持要天天回家。可他现在不想一个人对着那扇小窗户发呆。
周一姚一航借了家里的车来帮景言搬行李,“你都有驾照了。”景言有点吃惊。“对啊,我大一就考过了,不过很少开。”
于嫂把那个大箱子搬下来,上面放了一个很大的行李包,忧心忡忡地又检查一遍,“非得住校吗?你现在身体又不行,在家有我照顾你才能休息得更好啊。”
景言心里生出一阵烦躁,避开她关切的眼神,“在学校比较方便,有很多课要补。”于嫂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坚持什么,看着他们上了车,还在车窗边一个劲叮嘱他,“在学校要按时吃饭啊,不舒服就打电话回来我去接你,周末一定得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