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白猝不及防,被他一条蛇掷在怀里,顿时张开双手不知所措:&ldo;这,这‐‐你怎么就‐‐杀,杀了……&rdo;齐峻看他脸色都似有些发白,不由笑道:&ldo;你怕蛇?都是死了的,不会再咬人了。不吃些肉,我可是没力气走了。&rdo;这一天里知白都把着那干粮袋子,以省俭为名,多以蘑菇草芽野果充饥,他身上还有伤未愈,再这么着可真是撑不住了,伸手指点着知白,&ldo;看那蛇皮该是不能吃,你瞧着将皮剥了,是烤是炖都随你。&rdo;他杀蛇是好手,如何将这蛇做来吃却是不知。知白脸上如果不是涂满了黑绿色的草汁,一定是精彩之极,饶是如此,齐峻也看得出他现在是一副苦相,不禁扬了扬眉:&ldo;怎么?&rdo;看知白烤蘑菇剥野果都十分熟练,应该是做惯了的,难道一条蛇就不会弄了?&ldo;没,没什么。&rdo;知白苦笑一下,战战兢兢地捧着那条蛇去溪水边上剥皮清洗,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嘀嘀咕咕。这条蛇十分肥大,在火上烤了片刻就散发出一股类似鸡肉的浓香,齐峻腹中已经咕噜作响,毫不客气地抓了一段大嚼,见知白只吃烤蘑菇和野果,不由问道:&ldo;怎么不吃?&rdo;&ldo;啊?哦,我怕腥气。&rdo;知白一边吃,一边眼睛滴溜溜地四处张望,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看他这样子,齐峻顿生警惕:&ldo;怎么了?&rdo;话音未落,一阵风吹来,挟着一股说不出的腥臭之气,齐峻猛地转头看去,知白已经大叫一声:&ldo;快跑!&rdo;飕地跳起来,几步就钻进林间没了影子。齐峻一眼看过去,先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日已西斜,林间一片昏暗,加上到处都是藤蔓,看上去就是棕绿色的一片。片刻之后他才发现,在这片棕绿色之间,有一条粗如碗口的东西正从一株树梢滑向另一株树梢,别看这东西身躯庞大,却轻巧得连一根细枝都没有折断,悬挂在树梢之间时看上去就像一段特别粗大的藤蔓,无声而疾速地向他靠近‐‐那是一条绿色的巨蛇,至少有四丈长短,见首不见尾。目光触及小溪边那堆绿色的蛇皮,齐峻陡然明白了知白当时一脸苦相的由来,甚至还猜到了他一定要带他来这边山里的原因。显然,这片山头都是这条巨蛇的地盘,无论知白是想进山去取什么东西,都得先摆平这条蛇。而更显然的,知白并没有这个本事,所以他才弄来了齐峻。齐峻能宰了这条蛇自然最好,不过最可能的是他被巨蛇吞掉,而知白就在巨蛇吞他的时候溜进山去,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ldo;这个混蛋!&rdo;齐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一手握紧短刀,一手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树枝,盯住了那条巨蛇。他的腿有伤,根本休想跑得过这条蛇,是生是死,只能一战了。巨蛇轻巧地滑到离齐峻最近的一棵大树上,巨大的蛇头无声无息地垂了下来,也许是忌惮那堆火,巨蛇轻轻晃动着脑袋,并没有立刻逼近过来。怕火?齐峻心念转动,立刻将自己身前的草丛点燃。这西南的山中太过湿润,即使时已入秋依旧是草木青葱,很难点起明火,倒是冒起一阵阵的浓烟,多少也把巨蛇逼退了些。不过,巨蛇很快便发现自己处在下风头,当即展开粗长的身体,一棵树一棵树地移动着,向上风处绕去。&ldo;这畜生,倒灵醒!&rdo;齐峻知道事情不好,一脚踢开地上的拐杖,冷笑起来,&ldo;来吧,就不信我齐峻今日会命丧于此!&rdo;巨蛇自然听不懂人话,爬到上风头处便把半条身躯都从树枝上垂了下来,脑袋摆了摆,突然就弹射过来,蛇口蓦地张开,两腭几乎要裂开来,腥红的信子一伸就已经到了齐峻面前。齐峻一声暴喝,左手的火把对着蛇口捅过去,巨蛇果然对火有些畏惧,整个蛇头便向右闪避,齐峻早等着这一刻,右手短刀带起一道寒光,一刀就戳在巨蛇的左眼上。这一刀是他准备计算了许久才出手的,真是又狠又准。巨蛇再灵醒也不过是头畜牲,又天生畏火,只见着齐峻左手里有火把,却未注意他右手里隐了一把短刀,噗哧一声被短刀捅了个正着。那蛇皮坚韧不易划开,眼珠却没有皮甲保护,顿时鲜血飞溅,巨蛇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把头一甩,齐峻只觉得眼前绿影一闪,一段蛇躯撞在胸口,整个人都倒飞出去,紧握在手里的短刀从巨蛇眼眶内拔出,刀尖上还带着一颗巨大的眼珠。齐峻跌在地上,虽是身下草厚,也摔了个七荤八素,胸口阵阵疼痛,喉咙里一股血腥气直涌上来,受伤的腿更是一阵激痛,想是伤口已然开裂。他知道此时千钧一发,顾不得别的,翻身起来就往树木茂密处跑,耳听后面哗啦声不绝于耳,巨蛇在地上卷曲成一团翻滚了几下,昂起头就追了上来,粗长的身躯所过之处再不是方才那样悄无声息,而是横冲直撞声势惊人,洒下一地的断枝碎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