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洒到了燕飞的伤口之上,她想让这位义弟快些好起来,保护她们离开这里------她此时根本顾不上那越走越近的何征,哪怕是他的刀剑刺进自己的身体,她也要将这位义弟救活。
她将燕飞的手紧紧的握住,拼命的叫喊着他的名字,可是那燕飞的双目已经失去的神采,他的生命已经逝去,凌霄看着他的样子,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位与自己朝夕相处二十余载的义弟,真的就这么没有了------
何征也没有想到,这位范夫人真的是师弟的软肋,自己只是想要去杀她,那燕飞便急急的分身去保护她,原来杀一个人是如此的容易,只要掌握住了他的弱点,自己便可以轻易的杀了他。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拥有这么多的悲伤,那凌霄抱着燕飞痛哭的样子,让他突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和寂寞------他的师弟死去之后,还能有人为他伤心痛哭,自己死了之后呢?会有人为自己伤心流泪吗?
那郑朔跑到何征的身边,看到那张震岳拼命的抵挡着那些杀手们的进攻,保护住身后的两位夫人,只是他的身形越来越迟缓,他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是体力不支了,他不能忘记范大人的叮嘱,一定要保护夫人安全回家。
何征知道眼前所有的敌人都会死去,他已经不需要自己动手了,在看到燕飞那始终没有闭上的眼睛时,他的手开始颤抖起来,这位师弟是自己生命中,唯一一位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可是就是这位心离自己最近之人,却被自己亲手杀死了。
他又看了看倒在地上垂死之际的师父,他不明白好好的师父为何要带着人闯进这里来,是为了张绮凤吗?或许是,因为就是师父将那张绮凤从官道之上带走的,让他再也没有机会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他突然恨极了自己的这位师父,为了拿张绮凤威胁自己,师父将她囚禁,逼她生下孩子,将那孩子收归到自己的名下,让自己的女儿与亲生父亲为敌,这就是师父的所作所为。对于师父的死,他此时一点伤心的感觉都没有,他慢慢走到师父的面前,轻声问道:“师父,你是否早就知道那红痣少女的真实身份?”
宇文都轻轻点了点头,只是他此时已经讲不出话来了。他当然知道谁是红痣少女,眼前这位自己最信任的徒弟,为了这位红痣少女已经接近疯狂了,可是他宁可将这个答案带到坟墓里,他也不会让何征知道。
“告诉我她是谁?”何征追问道。
宇文都望着他的身后,脸上突然显出极为诡异的笑容,何征心中一惊,还没等他回过身来,身后的郑朔突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何征急忙就地一滚,避开了身后劈过来的凌厉的掌风,他回过身来时,那郑朔身中敌人一掌,口吐鲜血,已重伤倒地,而站立在自己身后的那人,左脚踏向郑朔手中的那把长剑,脚尖一挑将那宝剑拿在了自己的手中,身形如鬼魅一般冲向与张震岳缠斗在一起的那些杀手们,何征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位苍发老人,他的身形与三十年前那位红痣少女的身法,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他脚下的功夫,似乎又远胜于那红痣少女,就在他念头一转之时,那些杀手们已经全部倒下,临死之际连声喊叫都没来得及喊出来,便气绝身亡了。
已是精疲力尽的张震岳,只听得那苍发老人大喝一声:“快走!”
张震岳缓了缓神,飞快的跑出了院门,消失在夜色之中。何征握着宝剑的手,突然开始颤抖起来,他确实是自己寻找多年的红痣少女,只是看他的武功招式,自己是万万打不过他的,况且自己的手下,此时都已经全部被她杀死,看来今夜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那苍发老人根本没去理会他,而是一手揽起凌霄,一手揽起燕飞的尸身,几个起伏便离开了,院中倾刻变得安静起来,何征望着眼前的宇文都,只见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满意的笑容,已经停止了呼吸------
身后的郑朔并未死去,只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在那里痛苦的呻吟着。
何征望着满院子的尸体,唯一好好活着的人,除了他就只有那张绮凤了。此时的张绮凤两眼呆滞,面如死灰,这满院的死人她根本没有看到,她只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还活着,为什么活着------她所有的一切全都失去时,她活着还有何意义?
待羽林卫大队人马自王府赶过来时,何征才从刚才的震惊之中清醒过来,他命人将张绮凤带走,打入大牢之中。
那张绮凤一路上一言不发,她看都没有看何征一眼,何征原本以为她会大骂自己无情无义,可是那张绮凤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她平静的走进牢房,何征望着牢房之内的张绮凤,忍不住问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何不杀你吗?”
张绮凤听到他的话后,方才慢慢抬起那双美丽的丹凤眼,她没有回头,只是慢慢吐出了四个字:“情长------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