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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周栎说：&ldo;我在往前走，哪怕是在转弯的时候，都一直在看着海拔高度，如果我的手机没坏，那么，无论是直觉还是数据，都显示着我们一路都在往上走。&rdo;

&ldo;而且，我们又再次回到了原点。&rdo;

文羽沉寂片刻后说出一个词：&ldo;潘洛斯阶梯。&rdo;

&ldo;这是什么?&rdo;周栎满心烦躁，听到陌生的词语只觉头脑发晕。

&ldo;你看一下我的手机壁纸。&rdo;那是一幅黑白画，由近及远的曲折走廊，分明是不断下降的阶梯，却在远处的末端流淌下一道瀑布，本应继续往下的水流砸在走廊的起始端，诡异地形成了不正常的闭环。

文羽说：&ldo;这是埃舍尔的一幅画，画的是不可能存在的景象，一旦仔细探求，便会发现其中的不合理，这道本应高空落下的瀑布与高开低走的走廊之间是不和谐的。&rdo;

&ldo;你们仔细地想一下，在重新看到这间地牢之时，有什么感觉怪异的事情发生吗?&rdo;

周栎从使用千里符之前推测：&ldo;你记得晕倒之前的那些黏液吗?会不会跟那种东西有关?&rdo;

&ldo;没有，我知道那个，就像鱼缸里的清道夫一样，地牢里这么干净，肯定也有相似的东西，免不了留下些……鼻涕之类的。&rdo;文羽说到最后做了一个比喻，话说出口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恶心。

恐惧突然被这个恶心的比喻驱散了，周栎叹了口气：&ldo;行吧，姑且称之为地牢清道夫。&rdo;

他话锋一转：&ldo;不过，你怎么知道，这只地牢清道夫跟闭合的走廊无关?&rdo;

第53章断点

文羽顿时一脸懵懂，好似这个问题触及了他的知识禁区，抓耳挠腮半晌后，终于憋出一句：&ldo;直觉吧，你想，清道夫放在外界那就是清洁工的角色，嗯……平凡又伟大，就算出现在案发现场，那也大都是巧合。&rdo;

周栎心中突然灵光一现，他打开手机射灯，往墙壁上四处乱照，吓得文羽遮住双眼：&ldo;怎么了?墙上有东西?&rdo;

&ldo;嗯。&rdo;周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ldo;别动，你身后的墙上有个巨大的影子，比例不成人形，看起来像一只鬼。&rdo;

文羽蓦地停止了动作，僵立在原地，一对眼珠子在眼眶边沿跃跃欲试，双腿已经快要抖成筛子，周栎在查看了方圆几米的墙壁之后，终于良心发现，从后方拍了一下文羽的肩膀，如愿以偿地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人影扑腾几下变回了白鸟，嗖地飞进了沈云檀的袖口。

开玩笑果然是要注意分寸与场合的，周栎看着沈云檀胸前的一片鼓起，不禁十分头痛，他以一副自以为温柔的声线说道：&ldo;文羽啊，我跟你道个歉，我刚刚是吓唬你的，说的都是假的，没有鬼，什么也没有，走道里干净得跟刚擦洗过似的，你快出来，啊?&rdo;

沈云檀扶额：&ldo;你别吓他了，这语气跟女鬼上身似的。&rdo;

周栎立刻站直了身体，他想文羽这种胆子小的鸟就是缺乏历练，暂时让他冷静一下也好，自己这也算割地赔款了‐‐他的眼神在&ldo;土地&rdo;身上溜了一圈，内心十分平和。

&ldo;刚刚文羽说的清洁工倒是让我想起了一种可能性，很多时候，罪犯留下的线索不都是清洁工发现的吗?&rdo;

在发现清道夫黏液的地方，周栎开始从各个角度给墙壁打光，沈云檀看见一道亮线一闪而过，他一把按住周栎的手，慢慢调整回刚刚的角度：&ldo;就是这里，你能看到吗?&rdo;

那是一道陡然上升的亮线，远眺之处，它如波浪般起伏蔓延，这里并不是那条亮线的端点，在相反的方向，也有如出一辙的波浪亮线粘附在墙壁之上，这条线在白光的照射下美丽非凡，莹莹光泽流转，液体的表面仿佛洒了一层金粉。

在自然界里，越是漂亮的东西，毒性越大，周栎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出沈云檀残破的手指，他生生打了一个冷颤，目光垂落，他看到自己的手距那道漂亮的线痕咫尺之遥，沈云檀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腕，一脸关切地问：&ldo;你还好吗?&rdo;

周栎点点头，立刻跳离那些诡异的黏液，妖邪之物擅长蛊惑一道，一时不察落入圈套也在常理之中，他想了很久，都无法描述出刚刚的感觉，索性拉着沈云檀沿着亮线继续往前走。

文羽嘴里咬着一片白羽毛，他一直保持着鸟的形态，只不过转移了战地，两只爪子紧紧攥着纸灯笼头顶的圆形竹框，叠罗汉似的立在最高处，他有两颗黑豆似的小眼珠子，在周栎与沈云檀跟着亮线轨迹移动的同时，他也关注着这条清道夫痕迹的走向。

许是站得高，看得远，文羽最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啾啾地叫了两声，转而口吐人言：&ldo;卧槽，断了断了。&rdo;

周栎正看得认真，刚研究了半晌一处略显生硬的转折点，突然被头顶的鸟叫一惊，浑身一抖，往上翻了个白眼：&ldo;命根子断了?不能吧，你们鸟不是用泄殖腔互怼吗?&rdo;

文羽长叹一声，平生凄凉之感，他的目光定定地看着远处一点：&ldo;再往前走几百米，那里的线断了，发光的黏液如果是随着清道夫挪动才留下的，那么，不应该存在断点。&rdo;

他忽然笑了一声：&ldo;除非清道夫会立定跳远。&rdo;

清道夫当然是不会立定跳远的，他们可以成妖没错，但他们只能开心智，却永远拥有不了人的身体，于是黑色的动物变成了最聪明的环卫工人，在这个幽暗的地牢里夜以继日地工作。

周栎听得眉头一皱：&ldo;那他万一会跳呢?&rdo;

文羽神情无辜：&ldo;可他不会啊，忘了说，清道夫变不成人形的，只能向毛毛虫一样在墙壁上挪动。&rdo;

黏液线痕的断处正是最后一个转角处，就像是画中瀑布的两端，被人为地连在一起，周栎双手合十：&ldo;感谢清道夫先生。&rdo;

手指暗暗蓄力，一道黄符如游鱼一般穿梭于周栎的指间，他露出一排细白的牙齿：&ldo;封。&rdo;

一双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那只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地面上的白鸟，文羽猛然展翅一飞，躲过一道黄符，他尖叫：&ldo;你冲着我使劲干什么?冲着墙啊。&rdo;

话音刚落，粗短的鸟脖子就被夹在两指间，文羽抬头一看，差点气晕过去‐‐

沈云檀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又殷勤忠诚地看了一眼周栎：&ldo;看来你也觉得这只鸟非常可疑了。&rdo;

刚刚侧身躲过的黄符忽然又贴了过来，文羽立刻停止了咒骂，肥胖的身躯一扭，就地变成人形，颓丧地跌坐一旁。

周栎顿时有些疑惑，难不成他是真无辜?可连沈云檀都不知道的妖怪，他怎么会了解得那么清楚?

一个晃神，文羽的瞳色忽然起了变化，黄符瞬间被一股力量震开，与此同时，他的虹膜缓缓变绿，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支配一样站直了身体，嘴唇开合几下，喉咙里发出怪声，接着口齿不清地开始说话：&ldo;周栎，三天后的傍晚，断崖风波亭，小昆仑的主人想请你喝一盏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