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动了一下身体,轻轻地呢喃着,妈妈,不要叫我起来,我还要睡。
我的手紧紧地握着杯子,杯子里的水动荡着,撒到我的手上,慢慢的滑下。
我将水放在床边的小椅子上,走到柜台,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号码。
那端没有多久就响了,我听见她的妈妈的声音,带着痛苦和焦急,你找谁?
阿姨,是我。我说。
够了,你们要闹到什么时候,快点回来,别总是像一个孩子好不好?阿姨骂着我。
我没有说话,乖乖的让她骂。
她说,我永远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你快点把薇薇带回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犯罪,你这个讨债的,我们家欠了你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家薇薇,你这样会毁了她的。……
那边继续说着,我已经听不清了,我只是轻轻的说,阿姨,明天我们就回去。
然后,挂上了电话。
当我把钱付给老板的时候,老板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他一定在想,如果这是一场私奔,为什么是两个女孩?两个白痴女孩干吗逃离家呢?
原因,我也想不出。只是一场游乐该有多好,笑着来笑着去,快乐而且充实。
走回去的楼梯还是那么的倾斜,让人觉得一脚踩错就会掉下去。那只黑猫盘在阳台上,眯着眼睛,我远远的绕开它,我骨子里很怕这种动物。
回到房间,薇薇已经起来了,安静得喝着我倒了已经凉了的热水。我说,好点了么?
她苍白的脸上无力的笑容像是一朵快要残败的花朵,说,好多了。
她的额头的我温度还是很高,手却很冷,我说,今天好好休息,睡一觉就好。
薇薇说,不要,我想出去走走,我杭州那么多次却没有看见过西湖,我想去看看,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我想说,以后我们还可以一起来看阿,我会陪着你。可是想到我已经将我们的未来作了一个了断我的话就卡在那里,有些诺言还是不要轻易的许下,也许那已经脱离了善意的谎言了,那已经是欺骗。
我们现在就去看西湖。
我拉着她的手出去,我不知道西湖在哪里也没关系,只要问人就可以。
我们很快就问到了路,乘上了车。
薇薇说,这里真的好漂亮,我很喜欢这里,可是不能够住很久,太可惜了。
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一个感觉,她已经知道了我的想法我的退缩。她是个那么乖的女孩,乖乖的接受,不哭不闹,没有任何为难,她是不是会笑着喝下我给的毒药,然后说,我都听你的。
突然想起那个无意间提起的故事,我是那个宫女,她是那个路过的舞女,薇薇说她想听结局,我没有告诉她,但是当我写在我的日记里的时候,她们都死了,我捧着毒酒到她的面前,她笑着喝下。这样的结局是不是写的很好,那时我转着笔想。
当我真真的演出自己的戏的时候,却不要那悲伤的结局,我想要快乐的,可是没有人来写,剧本已经定下来了,我们只是上面的木偶,跟着剧情起舞。
薇薇那么乖,那个舞女也那么乖,都是乖乖的小女孩,但是为什么都要面对我的伤害。
七月的太阳太大,照得人不舒服,身体的毛孔都张着,呼吸着。
薇薇的身体很快就撑不住了,她没有喊累,但是我知道她已经到了极限,我们在湖边的椅子上坐着。看着远处的山,还有那盛开的茂盛的荷花。
薇薇说,西湖是个适合制造爱情神话的地方。你想,这个湖那么大,跳进去一定就死了,树那么多,随便找一个就可以吊死,再也就不活了,这里的山那么多,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埋了自己,你说是不是很适合在这里殉情?
她看着我笑,面容里写着她的绝望。
她知道了,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在试探我的最后的底线,是要留她还是放开她。
我说,这里的太阳太大,我们回去吧。
她说,拉拉,你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我默默地承认了。
西湖一定会看不起我,它的爱情都是那么的绝然,就好像这个世界除了爱已经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了。它看惯了那些生死绝然的爱情,美的可以记上书本永远流传,现在,我们在这里上演得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抛弃。
我抛弃了她,还有她的爱。
我选择私奔的时候,我对她的父母犯下了天理不容的罪,当我决定将她带回去的时候,我又对她犯下了始乱终弃的罪。
我想我永远离不开罪这个字,它烙在我的背上,如同纹身,除非将整块皮剥去,否则这辈子永远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