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嬷嬷给她收拾好,苏霁便忙不迭奔出了屋外,想要去寻太子,却没先到一推开门,便见太子侧立在门外,像是等候了很久,眉毛上结了一层冰霜。
苏霁出声问道:“太子殿下,我怎么睡在这里了?”
“昨日宫门已然落锁,叫醒你,你也是回不去的。”太子声音泠然,冷淡地瞥向苏霁。
“坏了坏了,都怪我!”苏霁一拍脑袋,急切地道,“尚药局有规矩,决不能在外头留宿。我作为司药,竟也破坏了规矩,回去该怎么向他们立威?”
晨露凝结在太子的剑眉上,随着太子蹙眉,结成的冰霜也随之动了动。
一个尚未婚嫁的女儿家彻夜未归,她所关心的重点竟然是怎么去尚药局立威?
太子微眯起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苏霁,旋即侧过身子,道:“我已去报了太医院,只说诊病诊到了晚上,冬日天色太晚,便留你在客房一晚。”
苏霁欣喜道:“那我就好交差了,谢谢殿下!”
第25章
苏霁按照现代习惯,扣了三声门,便道:“萧司药,今儿是除夕,小厨房做了年夜饭,我给你端来了啊。”
然后苏霁就用钥匙打开了门锁,推门进去——只见萧司药正欲起身,好像是藏着什么东西,见苏霁推门,唬了一跳。
“哎哟!”
苏霁从未见过萧司药大惊失色成这个模样,于是凑近问道:“怎么了?”
萧司药十分惶恐地后退了一步,腰间系着的一枚玉佩不慎摔落,恰巧落在苏霁正前。
苏霁手脚麻利地拾起了那玉佩,那上头画了一条鱼和一只鸟儿,交缠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苏霁左右仔细地看了一眼,道:“放心好了,没摔坏。”
苏霁将玉佩原封不动地递给了萧司药,却见萧司药脸色煞白,用微微颤抖的手接过玉佩。
“萧司药,我还想问问你关于咱们司药局账本的事。”苏霁面色如常,这才说起正事,也是她此行的目的。
“我已经多年不理账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萧司药气结,迅速将玉佩收拢到自己荷包处,冷冷地道,“放肆!再如何落魄,我的榻房也不是能任由你乱闯的!退下!”
苏霁被吓得一激灵,放下了年夜饭便退了出去。只是心里奇怪得很,萧司药为何突然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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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国人极为重视春节,为了庆祝这最重要的世俗节日,从除夕开始,无论是怎样要紧的事都会留到元宵后再处理,阖家团圆,一起贴春联、写福字,一如现代的春节。
苏霁一双拙手好容易剪完了窗花,托杏儿给她贴在窗上,便拎着厚厚一沓宣纸去了东宫。
就算全世界停摆,太子这个严师都会让她完成规定的字。
苏霁像往常一样进了东宫就往太子书房走,书房中早已候了婆子丫鬟替她填茶温墨,待遇一同太子。
苏霁下笔写了几个字,许是自己趁着这几日假日得闲,把前几日应付写的地方重写了一遍,这回竟不觉难以下笔,写得异常顺畅。苏霁写了好一会子没停,刚想要歇歇手腕的时候,恍然抬头,发觉太子殿下不知何时竟来到了书房,一双桃花眼柔柔地凝视着她。
无论或喜或嗔,太子的一双桃花眼都像含情一般,温柔地注视着所有人。温柔随和是太子的本性,也是他惯常的伪装。苏霁永远也忘不了,黎侍郎血溅乾清宫时,太子也是用这样温柔的笑意注视着他。
苏霁将手在太子眼前挥了挥。
一瞬间,太子目色骤冷,雪一样冷白的面皮微微泛起了红色,他语带愠怒,道:“不许偷懒。”
苏霁乖巧地拿起笔继续写,眼神却不住瞟向太子身上的墨绿色长衫。
太子平日里多是穿件紫公服,腰间竖着通犀金玉带,怎么今天换成一身绿的了呢?
苏霁正想着,却见太子收拾了一个轻便的行囊,用绛色粗布包着,揽在肩上便欲走。
苏霁终是忍不住探出脑袋,问道:“太子殿下,您今儿这是要做什么?”
太子瞧了一眼自己身上这件,道:“我今晚要出去,所以换了件不引人注意的。”
出宫?
听此,苏霁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嘿嘿一笑,道:“殿下,你能不能带我……”
“你还要留在这写字呢。”太子凝视着苏霁,正色道。
苏霁黯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太子在外边游山玩水,自己却只能在书房里苦哈哈地写字?这也太惨无人道了吧?
“写字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出去玩儿的机会只有这一次。”苏霁立刻搁下笔,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哀求道,“除了祈桃节和除夕,宫内每天都施行宵禁,严格得很。这是我唯一能出宫透透气的时候了。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