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回以一笑——这宫里,也就对着赵嘉柔不用曲意逢迎、拐弯抹角。
苏霁看四下无人,直言道:“太后生辰宴上,有人会趁机害你。”
赵嘉柔被唬了一跳,问:“这又是怎么个情况?”
苏霁道:“那舞雩台有问题,搭得不一定牢靠。此事我已托人查了,只是毕竟不是我负责这块,再小心也会有危险。嘉柔,你信我,别去舞雩台上献舞了。”
赵嘉柔沉吟半晌,面露犹豫,道:“霁霁,我自然是信你。但是这事毕竟不一定发生,这首《霓裳羽衣曲》我已练了数旬,我真的很想让陛下看到。”
在古代,落水可不是个小事。一则,湖中环境复杂,万一被水草缠上了就难上岸;二则,落水后容易感染风寒,而在古代,随便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有可能要了人的命。
“为了让皇上看到霓裳羽衣舞,你竟冒这么大的风险?连死都不怕?”苏霁算是无语了,问,“难道你喜欢上了陛下?”
一个有着三四十个孩子的、胡子花白的老头,有什么可喜欢的呢?
“陛下是我的夫君,我喜欢自己的夫君,又有什么不对呢?”赵嘉柔的脸上泛着红晕,“况且,陛下是征战五国的天子,是人人仰慕的大英雄,又有谁不敬仰他呢?”
虽然苏霁是一个成帝黑,但也不得不承认赵嘉柔说得不无道理。
如果这个时代只有一人能名垂千古,那么这个人必定是成帝。他以一己之力,使势弱的成国开疆拓土,逐渐发展成了如今这个繁盛而强大的帝国。
“陛下是个好皇帝,可不一定是个好夫君。”苏霁不无担忧地道,“嘉柔,你爱皇上,更要爱自己啊。”
苏霁本欲再劝她,却见赵嘉柔坚定的眼神,只得将话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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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去赴宴,总不能空着手去。太后在宫中享尽荣华,金玉之物她老人家这辈子见多了,也不缺这些。苏霁便去太医院的库房,在堆积如山的药脉典籍中寻找着太后的诊脉记录,看她这一辈子患过什么病,需不需要什么药剂之类的。
拥挤狭小的库房内,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宫中几位贵人主子的脉案,散发着纸张特有的书香气。苏霁瞧着最上头的一格空着,问旁边的小太监:“那里怎么空了两格?”
“那里本该放着先皇后和太子儿时的药案,如今年久,便丢了。”管理库房的小太监答道,“我从来这当值时,它们就是丢了的。”
苏霁扶起梯子,爬上了上去,略瞧了瞧空格左右两侧的脉案记录,不由得奇怪。
怎么别人的都不丢,光是先皇后和太子的记录丢了呢?而且丢失的脉案,恰好是先皇后生产到薨逝这一关键期。
苏霁按下心中的好奇,研究了会儿太后的药案,决定制些人参归脾丸,再配些时下的蜜饯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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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那日,天朗气清,万物复苏,苏霁看着涨满的池水,蹲下了身,伸手感受了一下池水的温度。
还好,不算很冷。如果赵嘉柔不慎落入水中,只要在半刻钟内把她救上来,应该不会得寒症罢。
苏霁正暗自想着,却听唱礼太监报:太子殿下到!
苏霁一转身,恰巧看到了身穿紫公服的太子踱步而至,甫一入席,两人四目相对。下个瞬间,太子冷冷地避开了视线,抿了口清茶。
苏霁看着太子殿下身后跟着的十几个太监宫女,暗自出神,要是自己的力量不够,也可向太子寻求帮助。太子身后那么多奴仆,总有一个会凫水的吧?
想到这,苏霁站起了身,看向后面她精挑细选的太监,道:“你们两个,机灵点。宴席刚开始,就站在我身后,接着自己寻个机会靠近池中舞雩台附近,越近越好。仔细盯着舞雩台水下,看有没有人搞小动作。要是看到有人不慎落水了,就赶紧去救。特别是——赵贵人。”
苏霁特别强调了“赵贵人”三个字,那两个小太监闻言称是。苏霁一行人便走入席间,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虽在末排,但菜色倒还挺可口的。
苏霁用箸夹了几口菜,心里虽紧张,但也不耽误吃菜啊。她一边吃着,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唯恐自己的计划出了什么纰漏。
却见一个女子在向太子请安,一袭桃红石榴裙,头上簪着的彩蝶金步摇随她动作微微晃动,苏霁定眼一瞧,这不是楼女史么?
“妾身请太子殿下安。”楼女史面色带笑,却许久不见太子应答,明艳的脸不由得微微抬头,偷瞧了太子一眼。
太子微微一怔,终于回神了一般,淡淡地道:“起身罢。”
他从坐下便发觉一道灼灼的目光在远处暗暗观察他,他用余光扫过去,发觉竟是苏霁。他的心中像是有一道丝线,时轻时重地触及他的心脏,轻了让人觉得发痒,重了使人感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