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侍卫带着已经去了半条命的齐君筱连夜回到了京城,此刻已经将近子时,城门早就关上了,但因为侍卫有慈宁宫的腰牌,守门的军士也不敢将他阻拦在城门外,否则耽误了太后的正事,他们可吃罪不起,就将人给放了进去。
一路上,齐君筱呆在马车里,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点力气。
想起这段时间生不如死的日子,她就恨不得生撕了秦妙那个贱人,如果不是她,哥哥也不会那么狠心的对她,毁了她的容貌,将她扔到军营里做军妓。
军营里的那些莽汉一个个都十分粗鄙,哪里懂得怜香惜玉?
更何况毁了容貌的齐君筱,也不是温香软玉了,他们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只要留着这女人一条命,能让她好好活下来就成。
想到一夜要接待七八个军汉,齐君筱眼中就流露出一丝恐惧,她身上的衣裳还是军营中用细棉布做成的衣裳,细棉布这种料子有些粗糙,但最为关键的是,上头的味道只要不用水洗就会一直留存下来。
齐君筱现在浑身都是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膻味儿,可是马车上又没有供她换洗的衣裳,她被只能忍耐着,反正一连几个月她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只不过再忍一个时辰罢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马车很快就停到了神武门外,神武门早就有负责接应的太监,齐君筱踉跄着踩着太监的后背下了马车,之后便赶忙有宫女伸手去扶。
这些宫女们在禁宫之中呆着的时间着实不算短了。一个个都十分精明,一看到齐君筱脸上蒙着的黑布,便屏住了呼吸,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
再加上女人身上那股子味道,也不知这位齐小姐在短短几个月之中,到底遭遇了什么,才会落得现在这种狼狈的境地。
齐君筱其实早就没了力气,一路上几乎是宫女将她搀扶到慈宁宫的。
此刻慈宁宫内灯火通明,白氏坐在寝殿之中,只见着一个太监急匆匆的往寝殿里头冲,口中叫喊着:
“太后娘娘。齐小姐回来!”
听到这话,白氏也顾不得平日里一直端着的仪态,蹭的一声从床榻上站起身子,几步走到太监面前,涂了厚厚一层脂粉的脸上难掩激动之色,问:
“君筱真的回来了?”
太监其实也没见着人,只不过刚才在神武门接应的人提前回来禀报而已,不过这起子小兔崽子没有那个熊心豹子胆撒谎,所以他才直接跟太后娘娘禀报了。
“君筱在哪儿?”
“太后娘娘先别急,约莫再有一刻钟功夫就到了,您先坐会儿。喝口水润润喉。”
白氏现在哪里还听得进去这阉人的话,她恨不得即刻飞奔到君筱身边,好好疼宠自己的女儿。
好在齐君筱也没有让白氏等待太久,只听到一阵连绵的脚步声,太监打开寝殿之中的雕花木门,就看着一个用黑纱蒙面的女子被两个宫女搀扶着站在门外。
他愣了愣,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齐君筱反应的很快,几步冲到了寝殿之中,她以前在慈宁宫中住过好些日子,对此处自然熟悉得很,轻车熟路的就进到了里间儿。
“娘亲!”
齐君筱声音嘶哑的叫喊了一句,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她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白氏身边跑,好在白氏听出了齐君筱的声音,也顾不得什么,一把将齐君筱抱在怀里头,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哭的不能自抑。
齐君筱心里头同样难受,在军营里当军妓的这几个月,齐君筱一度都恨不得死了,但在上吊一次未遂之后,她再也没有胆子寻死。
满腔的委屈都不能诉诸于口。现在总算能找到一个发泄的渠道,齐君筱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似的,紧紧抱着白氏的肩膀,不住痛哭着。
母女两个哭了整整一个时辰,眼泪好像不要钱似的,最后哭声才慢慢平息。
白氏拉着齐君筱坐在了床榻上,看着她面上的黑纱,伸手就要将黑纱给掀开。
感受到白氏的动作,齐君筱赶忙往后仰,生怕自己吓着白氏。
“娘,我这张脸已经被秦妙那个贱人给毁了,您若是见着的话,肯定会吓着的。”
听到这话,白氏心中对秦妙的恨意更浓,只觉得若是没有这个贱人,她与君筱母女二人便不会受到此番苦楚。
说到底,都是秦妙的错!
“没事儿的,君筱你是娘亲的女儿,即便毁了容貌,依旧不会改变这个事实,娘亲又怎会害怕?”
说完,白氏轻轻掀开黑纱,并没有遭到齐君筱的抵抗,等到整块黑纱都被掀开之后,就露出了齐君筱狰狞如同恶鬼一般的面容。
白氏愣住了,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女人的面孔,脸上的血色尽褪,就连原本涂了胭脂的嘴唇,现在看着也十分苍白。
看着白氏眼中流露出的惊恐之色,齐君筱低垂着头,遮住了眸子里的愤恨!
他们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看到了她这张脸都是这幅表情,为什么?为什么苍天如此不公,要这么对她?
一边想着,齐君筱怔怔的流泪,面颊抖动的更加厉害,本就要往下掉的半张脸忽忽悠悠的,好悬没将白氏给吓得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