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料被拧紧时发出的咯吱声在时不时发出的楼房震动声间几乎听不见,谢敏的手指如烙铁般坚硬,他静静地垂眸,欣赏着执政官落入陷阱千钧一发的垂死挣扎。而与此同时,他在以为自己即将胜利时,傅闻安的唇间溢出了一声轻蔑的低音。紧接着,变故突生。大厦外的支援炮火在接触外墙时轰然炸开,位置正对着两人所在,滚烫的气浪与爆炸的余威瞬间突入商业大厦脆弱的墙体,浓烟与夹杂火焰的狂风从谢敏身后猛扑而来,瞬间将他淹没。视野被剥夺,灼烧皮肤的烟尘吞没特工的身影,一切都染上永不褪色的红。焰苗掠过他的手背,在平整的皮肤上留下一绺绺焦黑的痕迹。一个被气浪吹飞的立式展示牌随杂物重重撞击在谢敏的后背,砸在他受过伤的肩胛处,他下意识向前一俯身,仅是手上松懈了一秒的功夫,便给傅闻安可趁之机。傅闻安猛然抽出早已藏在身下的匕首向上一挑,包带应声断裂,他猛得屈膝卡住谢敏的下半身动作,手臂反剪对方的脖子,以锁喉的姿势将人钳制。两人双双倒地,擒拿的重叠之姿令二人举止异常亲密,傅闻安的唇贴着谢敏的耳尖,他的胸膛抵着特工的肩胛,他们许久前也如此亲密过,现在却都想弄死对方。“谢敏,你猜我们谁会赢?”傅闻安咬牙切齿地蹦出字来,他的手臂肌肉虬起,粗壮的骨骼狠狠压着特工纤细的脖颈上,他的脸上刮过爆炸横飞的火星,语气冷冽。“等你死的时候再问我也不迟。”谢敏轻笑了一声,被憋紧的呼吸令他的声线变得额外沙哑沉重。他用力压住下颌,一手插在傅闻安的胳膊之间以支撑呼吸的空袭,一边从对方看不见的角度转动袖子,摸索着他藏在内侧的钢针。说完这话,谢敏突然感觉自己的耳尖被咬了一下,锐痛从耳廓处蔓延开,紧接着是温热的血。还没等谢敏反应,濡湿的、被含住的触感便令他浑身一抖,某种痒意从心底飞速生长。他错了一拍心跳,手掌强硬地掐住对方的手腕,并随之偏头,但对方不依不饶,追着又咬了他一下。落于脖颈的滚烫呼吸,带着刚从窒息缓转的混乱感,拂过特工敏感的神经,令他想起了某些兵荒马乱的缱绻交锋。谢敏太阳穴处的血管猛跳了一下,他咬紧牙关,向上撂手,放弃抵抗,任由脖颈暴露在傅闻安的掌控之下。钢针随之脱出,从下而上,目标直指傅闻安的咽喉。一切发生在瞬间,傅闻安果断松开手臂,掌心被钢针擦伤,谢敏转身时朝傅闻安面门又掼去,一击未得手,他迅速后撤一步,一个鞭腿,将对方逼后几步。谢敏用手摸了下自己被咬破的耳尖,掌心沾着几滴血,他烦躁地甩了甩手,露出森然笑容。随意咬人的alpha只配被关进狗笼子里。他眼下无比想这么做。“你的信息素比平时更甜了,为什么?”傅闻安揉着手掌,他不知痛地抹掉掌心被钢针戳出的血痕,绅士般地偏头发出疑问,被笼在阴影中的眉眼却晦暗危险。“因为想宰了你。”谢敏暴喝一声,他如满月弦上疾驰的箭般窜出,手枪与钢针的进攻配合极端默契,他把控着近战与远攻的距离,始终令傅闻安无法接近他。子弹屡次出膛,封住对方的走位,谢敏扔出两枚钢针,被傅闻安一一躲过,他刚要再次进攻,突然听到从天花板传来一阵熟悉的嗡鸣声,是在人类听觉之外的高频振动,但谢敏的听力由于遗传而更为特殊一些,能听见普通人听不见的更高频规律性声音。那是一种震动性信号,是子爵曾多次发给谢敏的配合信号。那个信号的意思是闪避。谢敏猛然一惊,此时傅闻安已向他冲来。谢敏神色一动,左手挡住对方的拳,右手在对方肩侧一推,上身卸力,顿时被傅闻安猛然撞出十几米,但他死死绞着对方的手臂和肋下,两人一起向走廊尽头摔去。一秒后,一阵剧烈的爆破声在二人原先站的位置轰然炸开,飞散的砖瓦和木板被炸成碎屑。灰色尘霾从突兀的巨大弹坑中央向外溢出,大厦狂震了一下,然后,从爆炸处开始,楼上整条走廊的地砖残骸开始塌陷。受到爆炸余威的推力,谢敏和傅闻安从楼梯拐角直接被冲飞到楼下。颠簸滚落中,有人伸出手,护在了谢敏的后颈上。砰——!直到两人被砸进下层地面,再强悍的骨骼也承受不住抛飞坠落五六米的重击,谢敏砸下来有人垫着,几秒之前,他甚至清晰地听见他身下的那位闷哼了一声,揪紧的面部肌肉和对方死要面子的假装从容令谢敏有点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