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那么的……不懂得享受,银。”子爵情绪莫辨地转了下眼珠,幽幽道。他并不喜欢银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姿态,比如现在,对方垂着眼,眼下睫毛扫出一片扇形的阴影,将那双古井无波的瞳子遮住。唇线绷直,如刀划开的一道褶,冷硬至极。那让子爵没由来产生压迫感,尽管对方只是站着,既没有拔出枪,也没有释放敌意。“你的欢迎仪式很盛大,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谢敏冷声道。“好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品味,但既然是欢迎仪式,不喝杯酒再走吗?”子爵挑了下眉,立刻就有侍者端着托盘走上前,盘子里放着一杯金汤力。谢敏只是扫了一眼,没动。“别这么扫兴,银,不玩就算了,要是连酒都不喝可就太说不过去了,除非你有不能喝酒的理由。”子爵拄着下巴,“不过,我想我最强的刽子手先生应该不会有这种理由才对。”谢敏很轻地勾起嘴角,说不上是嘲讽还是别的。“确实喝不了,我最近在戒酒。”“怎么会戒酒呢?”子爵惊讶地看着他。“备孕。”谢敏随口扯道。“备……”子爵说了一个字,像吞了苍蝇一样,咬断了后面的尾音。他阴冷地盯着谢敏,语气古怪:“你的理由未免太牵强了,银,我不相信。”“有什么可不相信的呢?你是觉得我找不到oga,还是我没法让他们怀孕?”谢敏真诚地疑惑。“我只是觉得你还年轻。”子爵笑了一下,总有点恼怒的意思在。“再怎么年轻也还是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谁能料到明天会发生什么呢,即便是你也无法肯定,更何况是我,对吧?”谢敏缓慢地道。“哈,看来你比我透彻多了。”子爵一字一顿,他的眼神落在谢敏身上,湿冷得像雨天角落生长的苔藓。“那祝你顺利,我的兄弟。”“感谢你的祝福,另外,我需要申请一周的假期。”谢敏道。“好啊,婚假?”“不,是自由假期,我太久没回来,需要重新适应这里的氛围。”谢敏道。“那算两周好了,需要我帮忙吗?”子爵点点头。“不必。”“真是冷酷。”子爵眯起眼。谢敏没再多话,他转身,大摇大摆地出了门,把一众人都抛在后头。出门后,冷风吹散他身上的暖意,带来几道未藏好的、具有杀意的视线。特工对杀意是绝对敏感的。谢敏扫了几个位置,穿过空旷的钟塔广场,拢紧衣服,向夜色深处走去。“他离开了。”遮阳伞后,溪崖走上前,对子爵俯耳道:“他们动手了,需要阻止吗?”“阻止做什么?让他们试试,在银受伤的情况下能做到什么程度。”子爵晃着酒杯里的金汤力,笑容阴冷瘆人。“备孕,真亏他想的出来这个借口,他以为我看不出,他腺体又受伤了。”子爵将酒一饮而尽。大约半小时后,溪崖又上来,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很快,子爵脸上的笑容裂了条缝隙,渗出脓血似的惊讶与怨毒。深巷里,窄缝中透出的路灯光收缩成一个圆点,朦胧的光跳跃着,很快被一个缓缓站直的身影截断。他脚下躺着堆叠成片的尸体,灯影下,他胳膊利落地一抬,三棱刺扬起,带出一串浓稠的血液,泼洒在肮脏巷内的石砖墙面上。谢敏跨过断臂残肢,扔掉带血的武器,他从不知谁的兜里摸到一根烟,叼着滤嘴,打火石摩擦时,一缕火光在他掌心围拢的区域里跳起来。嚓——!刺鼻的烟味给谢敏呛了一下,他咳了好几声,不悦地皱起眉,随手把烟丢在地上。“中层地块”的烟劲儿大,冲,适合烟瘾大的老烟枪,但谢敏不喜欢,他抽薄荷烟。但这里没有卖薄荷烟的,那是小孩才抽的玩意儿。谢敏闭上眼,他突然想起被斥候暗算的那天晚上,他和傅闻安分享了一个薄荷烟味的吻。他下意识舔着唇,润湿唇缝,冷风一吹,又让他觉得额外冷。可惜,他想。这里没有他喜欢的烟,也没人能跟他接吻。--------------------薄荷烟指路40章,连载太久会忘记大家一定要保护好身体不要阳,很难受,不过我现在好很多了,除了咳没别的啦,嘿嘿融入封控区的生活对谢敏来说如鱼儿入水,不费吹灰之力。他在“中层地块”边缘不起眼的地方租了套房子,位于贫民区,狭窄街巷满是生活化的油污味,私搭电线和防盗网把天空切割成块,这里鱼龙混杂,治安奇差,却是谢敏最好的藏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