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滑落到底部,被人捡了起来。
叶久看着手里那枚印着“康盛通宝”的铜钱,翻过来,背面“通州监造”四个字格外醒目。
那年除夕,那一盘快没了热气的饺子,那饺子里藏着的一颗铜钱。
一瞬间,叶久忽得掩面痛哭。
冷淡了这么些天的面色,在此时终于崩盘了。
似是直到这一刻,她才大梦初醒般意识到,白叔,再也不会回来了。
从年少到花甲,他把一生都给了林将军,给了侯府,又给了她,无怨无悔。
对于叶久突如其来的崩溃,所有人都沉默了,没人怪她坏了规矩,或是耽误了进程,有的人跟着默默流泪,有的人索性别过头不忍去看。
叶久以义子的身份,在棺椁前摔了盆,白叔一生无所出,那她就是他的孩子。
一个心怀愧疚的孩子。
……
正元二十六年,阔别朝堂近三年之久的镇远侯爷从渭南道调任回京,燕州官员喜极而泣,夹道欢送。至京城,皇帝特在宫中设宴,为其接风洗尘。
宴会上,皇帝、皇后与镇远侯及夫人举杯畅饮,相谈甚欢,君臣和睦,并无半点隔阂。
此消息一传出,市井百姓都议论纷纷,对于君臣不和这到嘴边的瓜飞走了而啧啧可惜。
但人们不知道的是,精彩的并不是宴会上的事,而是宴会前一天。
叶久处理完家里的事,又墨迹了十来天,才下定决心进宫面圣。
两年多未见,他还是一身玄色镶金的皇袍,她还是藏蓝色嵌玉的臣服。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楚时慎突然一把抽出了旁侧的银柄长剑,直面朝她刺来。
“你还知道回来!”
“到了府上一个月才来见朕,谁给你的胆子!!”
叶久吓得拔腿就跑。
“两年了,你自己说,朕给你下了多少道圣旨!你倒好,要么装看不见,要么搪塞两句来气朕!”
楚时慎一边追一边破口大骂,几剑下去只扫到了她的下摆,倒是把地砖砍出几道印来。
“你懂不懂什么叫圣旨!圣旨!!难不成还要朕亲自请你不成!”
叶久躲在博古架之后,手里抱着一只青釉彩绘大花瓶,颤颤巍巍:“你别过来,摔了我可不赔。”
楚时慎紧张的看着她手里自己最心爱的玩物,“你敢乱来,朕就劈了你。”
“那你放下剑。”
“你做梦!”
“那我摔了。”
“哎等等!”
……
风雨后的御花园,迎春开的格外鲜艳。
楚时慎坐在御花园里,撇了眼对面不苟言笑的藏蓝衣,抿了口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