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服侍
大抵是因为昨夜半中途醒了一回又久久未睡,第二日姜予辞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燕华正在对着铜镜扶正自己头上的玉冠。
大约是怕打扰到她睡觉,除去刚成婚那一两日,之后燕华再没一大早叫过人进来服侍,都是自己动手收拾好了再出去的。
因为没有旁的人,此刻屋子里十分安静,于是丝绸的雪白中衣和缎面的被褥摩擦的一点细微声响也显得如此突兀。燕华循声回过头,便看到姜予辞已经撑着床榻坐起了身子:“怎么就起来了?不再多睡会儿?”他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青黑,并不显颓丧,而是仿若病西施一般的楚楚动人。
也是,毕竟昨夜没睡好。
姜予辞摇头:“睡不着了。”
刚刚醒来,脑子还有些混沌,她索性也没起来,就这么倚在床柱子上,注视着燕华正了玉冠,放下手时宽大的袖子翩飞如鹤翅。
燕华转过身,见姜予辞还坐在床上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十分专注。他愣了一下,先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自己刚才有没有做出什么有损形象的举动,这才走到床边,蹲了下来,衣摆像一朵花儿一样散开。
“可还入得了公主殿下的眼?”燕华微微侧着头,笑问。
姜予辞眨了两下眼,先是茫然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扬起一个漂亮的笑容,伸手勾起燕华精致的下颌煞有介事地左右打量了一番后,才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生得倒是秀美。你是哪儿贡上来的?”
燕华缓缓覆下长睫,模样乖巧而又带了丝畏惧,叫人看着便会不由自主地生起了怜惜之情:“回殿下的话,华……自北昭晏康来。”
这场角色扮演竟是与她的梦境截然相反,不免叫人觉得有趣又好笑,姜予辞也不由得加深了笑意,向燕华的方向倾身而下。
少女精致的面容突然在眼前放大,燕华毫无准备,一时间心跳竟然漏了一拍。
——而后听见她问:“如此姿容,若是藏于寻常人家未免可惜。入我门下,留在我身边服侍我,可愿?”
燕华轻轻颤动了两下鸦黑的睫羽:“愿。”
说完,他抬眼对上她的视线。
屋子里忽然有片刻的安静,轻扣在下颌上的指尖似乎在发烫——无论是姜予辞,还是燕华,都有这种仿佛被灼烫一般的感觉。姜予辞哆嗦了一下,猛地收回手,接着徐智诚惶恐又带些焦急的声音便及时地在外头响起:“王爷!该去上朝了!”
燕华轻咳一声,站直了身子:“我、我去上朝了。”
刚才一时兴起,现在想起来那些台词,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
姜予辞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她靠回床柱上,目光流转间就是一抹秋波递去,唇边的笑意还有些促狭:“去吧去吧。”
燕华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笑意藏都藏不住的女声:“不过可别忘了,晚上回来服侍我。”甚至声音里还多带了三分宛转挑逗。
正在出门的燕华,脚下忽然一个踉跄。
姜予辞笑得越发开怀了。
与燕华这般笑闹了一番后,姜予辞也没了方才那股昏昏沉沉的睡意,脑袋清明了不少,索性叫了拣枝进来,开始净面漱口梳妆。
密齿的牛角梳划过头皮,长长的乌发仿佛上好的绸缎一般冰凉顺滑,被拣枝松松握在手中。她一边给姜予辞梳着头发,一边开口:“王妃……”
话还没说完,进来个小厮,说是给燕华传话的。只是不知为何,一张还算白净的小脸涨得通红,宛若一只煮熟了的虾。
姜予辞诧异地看过去,那小厮结巴两回才总算把话给说清楚了,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王王王王爷他说说说,让您晚上等着。”
正是十二三岁刚刚开始接触这些事情的年纪,小厮一听到“晚上”,一下子就想到某些地方去了。虽然知道这肯定是自己想岔了,但一张脸还是憋得红彤彤的。
——然而其实就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姜予辞一怔,当下羞得双颊飞红,几乎恨不得把燕华拖过来打一顿——这种话是能叫人传的吗?
她赶忙叫人拿了赏钱打发了这小厮出去,又恨恨咬了咬牙。
登徒子!
姜予辞又是羞又是窘的,半天才缓过神来,想起方才拣枝那话才说了一半:“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拣枝手脚麻利地把一对绢花簪到了她发间,口中边答着:“前些日子您定了一尊白玉菩萨请碧云寺的住持开了光,方才送来了,王妃待会儿可要看看?”
再过两日便是北昭这边的圣寿,宫中大宴,各个皇子自然也要赠礼以表孝心。虽说姜予辞知道最后是燕华胜出登上了皇位,但现如今他依然在和豫王争斗得难舍难分。现在看来,二人的实力可谓是旗鼓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