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个可怕的场景,姜予辞就几乎要忍不住把嘴唇都咬出血来。
她想去看看北昭是怎么应对的,更想去看看……燕华是否平安。
姜予辞看着燕华,眼睛里不由自主地就蒙上了一层氤氲雾气,声音也带上了哭腔:“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你担心我,可、可我也担心你啊……”
说到最后,她还真的落下泪来。
虽然这眼泪七分真三分假,但的确,一想到燕华可能会受伤,甚至可能会就这么没了,她就会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慌席卷心底。
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顺着面颊滚滚落下,蜿蜒过弧度优美的下巴,最终顺着脖颈掩入衣襟。
看到姜予辞这副模样,燕华心里忽然一疼,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是了,他担心姜予辞,姜予辞又何尝不担心他?
见燕华神色似有松动,姜予辞再接再厉:“我会乖乖的,一直呆在屋子里,绝对不出去乱跑!”接着,葱白的指便一点一点地悄悄扯上他的袖口,晃了又晃:“条件艰苦也罢,途中艰辛也罢。我只是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夫君……”
燕华的心彻底被她软化成了一汪水。
注视着姜予辞恳切的神情,他终于松了口:“好,你就……跟我去吧。”
姜予辞的眼睛里,顿时亮得像是有一簇火苗在跳动。
燕华从没见过她这样的眼神,不由得笑了起来:“能和我一起去就这么开心?”
姜予辞用力点了点头。
燕华的耳朵忽然微微发了红,但他还是强撑着,伸出手去掐了掐姜予辞的鼻尖:“好好收拾你的东西吧,我去看看徐智诚那边收拾好了没。”
姜予辞乖乖点头,目送着燕华步履匆匆地出了房门。
一出屋子,燕华转身就问徐智诚:“我东西收拾好了没?”
“啊?”徐智诚回以茫然的眼神,“您之前不是说,您的东西小的收拾不好,让交给王妃或者徐嬷嬷收拾吗?我看王妃那边在忙,就交给徐嬷嬷了啊。”
燕华:“……”
徐智诚看他神色不太好的样子,顿了顿,试探地问道:“那……小的现在帮您问问徐嬷嬷去?”
“……不用。”
半晌,燕华憋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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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三皇子秦王燕华率抚赈官员、领七百护卫出发前往受灾州县赈灾。
姜予辞坐在马车里静静地等着。她的马车在靠中间的位置,都大半天了,车子依然没动。
事实上,今天出门的时间可以说是极早了——他们是天还半黑着的时候出的门。没成想上了马车,姜予辞都又歇了一觉了,马车还没挪位置。方才拣枝甚至还把她睡得稍微有些凌乱的发髻拆了重新绾了一遍。
这一方面也要怪这车队是在太长了。
除去她和燕华二人,还有随行官员十几人,以及秦王府上带去的侍女小厮、随行官员带去服侍的人,另外还有七百护卫。虽说有些人是骑马的,但坐车的人数也十分可观了。而且这赈灾一般一去就是大半年,更何况皇上还要求燕华负责查看灾后流民的安置工作以及赈灾是否到位了,保守估计,这一次去一年就能回来的话都算好的,物资自然也是拉了一大堆,除了吃的穿的用的,甚至还带了不少家具。于是这一条车队便越发浩浩荡荡了。
姜予辞不知是第几次想要撩开帘子看看前头的情况了,最终还是顾忌着这会儿街上往这儿看的人肯定很多,到时候被认出来了不太好而没有动作。拣枝此刻就坐在一旁陪着她,见姜予辞似乎又有些无聊了,连忙替她倒了一杯茶,又取出一个攒盒来,里头放着各色各样精致小巧的点心:“王妃且再忍忍吧,估摸着快到时间了。”
这话拣枝已经说第十遍了。
姜予辞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随手拿了一块山药枣泥糕送进口中。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总算舒缓了一下她的心情。
约莫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姜予辞终于隐隐约约听见了马车驶动的声音。很快,她坐的这辆车也辘辘驶动了起来。
只不过速度还是很慢,甚至大街上的人声都犹在耳畔,可见是连城门都还没出。
姜予辞实在是闲得无聊,索性让拣枝把糕点撤了,摆了棋盘在桌上,她和拣枝各执一色,开始下棋。拣枝没学过围棋,姜予辞便教她玩五子棋,二人你来我往的倒也玩得愉快。
马车外头逐渐听不见方才那般热闹的说话声了,姜予辞明显能感觉到车子行驶的速度加快。她把手里的黑子丢回棋盒,小心地撩开一点帘子回头望去,果然看见了身后高耸的城门,以及还没出城门的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