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止水自嘲似地一笑。
她垂首拨弄了一下手中的针线,眼里浮现出几许怅惘。
从前做女儿家的时候,她最厌烦这些不过,却被娘亲强压着学。记忆里娘亲一手拿着撑子一手执针,对着她指指点点的:“做不好绣活儿,可是要被婆家嫌弃的!你看到时候我还救不救得了你。”
娘亲说得疾言厉色,眼中却带着无奈的温柔。只可惜她当时不曾发觉,只顾着心惊肉跳地盯着娘亲手中上下飞舞的银针,生怕一个失手,那针就戳到了自个儿身上来……
后来楚止水为王皇后和燕寻绣了那么多东西,一针一针又一针,躲着阳光避着火盆,绣得她腰酸背痛,头晕眼花,做出来的东西只怕让娘亲看了,还要疑心这根本不是她的手笔。
可却全都被人束之高阁。
渐渐地她也不再做,只和从前一般去做些自己喜欢的那些舞刀弄枪的事儿。但是却不知为何,她心里再也没有从前的那种快慰。
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什么。
楚止水轻轻放下手中的绣花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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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楚止水来报,虽然之前便有有识之士提出南绍大秦似乎掌握了边关布防图,但……
到底是晚了。
大秦北昭的边境有燕华御驾亲征,边防布置自然也有所转变,一时间战况也胶着了。然而在北昭与南绍的交界处,情势却大不相同。
便是燕华也不曾想到,豫王的大部分势力竟然都盘踞于此处。步步相邀,终成引狼入室之势。哪怕他在接到姜予辞的信之后多用了些心眼,终于发现疑点,并在层层探查之后下达了命令——
可两处边境,到底是一国的两端。
使者快马加鞭,一路上不知累死了多少良驹宝马。一串串汗水自马背上滚落下来,没入身后的黄土地里,转眼间就被蒸发殆尽。
然而还是来不及了。
七月初二,南绍大军兵临晏康城下。
风刮得烈。
北地总是这样,又或许只是晏康城是这样。反正在姜予辞的记忆里,她时常能看到狂风呼啸不止。
而此刻这样的狂风就“呼”地吹动她的衣裙和长发,也吹得下头她曾十分熟悉的“绍”字大旗猎猎作响。
大军压城,铁甲森然,寒光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