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谁人不知,一年前的冬日宴上,刺杀皇上的那位琉璃锁姑娘是这宫中提不得的禁忌。只不过,还有些年纪轻的小宫女爱琢磨这些个东西——毕竟那位姑娘,是真真儿有几分传奇。
身为豫王送进宫的刺客,竟然赢得了向来不近美色的皇上的喜爱,还亲自赐名琉璃锁。要知道,哪个宫女不是两个字的名儿?纵使有三个字的,那也是带了姓的,哪有这么个“琉璃锁”的叫法?
可皇上偏偏给她赐了这么个特殊的名儿。可见,是有那么些许上心的。
但小宫女们琢磨来琢磨去,谁也猜不透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若说不上心,怎么会赐这么个特殊的名字;若说上心,又怎么会起个像是玩物一般的名儿。
若说不上心,怎么会日日夜夜带着身边;若说上心,怎么会在发现她是刺客之后当机立断,押下去赏了毒药。
但……如果真的不上心的话,皇上又怎么会在琉璃锁姑娘去了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小宫女们不停地琢磨,想破了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末了宫中突然多了道私下里的禁令——不得讨论琉璃锁。
于是这个姑娘便逐渐在大众的口中失去了踪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燕华沉默地坐在高座上。
韩小将军。
韩子儒。
回忆里有少女烂漫如三月桃的笑靥,和她清凌凌的声音,像是黄莺在枝头的婉转歌谣:“从前奴婢邻居家有个哥哥,也最是爱这些舞刀弄枪的事儿……”
她当真是聪颖,什么话都说得三分真七分假。若非他一早就知道她是什么来历,只怕要生生给骗个一干二净。
“韩小将军?”那高座之上的青年帝王抬起眼,笑意里竟然带上了几分熟悉的讥讽,“他不是早死了吗?”
是不是南绍人都是这样,喜欢看着别人被自己耍的团团转?
——一年前他命人往天牢送去的,分明是假死的药啊。
真阵亡的是假逝世,假服毒的却是真丧命。
在那一句带着几分讥讽的话语过后,燕华又恢复了沉默。等到下方的使者说完,他才转头吩咐徐智诚:“宣卫将军、秦将军进宫。”
燕华猛然睁开眼。
他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