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星顿时哑口无言:不错,他们确实没有遵循当家的嘱咐,反而自作主张来到这里。尽管心中愤慨难当,但姜家堡一向家风严明,令行禁止,以上下一心著称。如今却在这等大事上出现分歧,六位星宿无力反驳。马四革向前一步,道:“亢宿,你若非要找个人发泄,就找我好了。大师兄可没功夫陪你玩。”“说什么呢,老四。”纪莫邀将他推到一边,“你一人犯事,满门连坐。我们都是共犯,你就别想着将所有事揽上身了。”马四革讪讪笑道:“不愧是我日思夜想的大师兄啊。”亢宿终于将龙须剑收回剑鞘,只是身上仍有千斤怒气未得宣泄。“你们说得有理,我也不打算以当家之名做什么。不过,纪莫邀,请允许我以个人之名,与你一决胜负。”心月狐劝道:“亢宿,还是及早返回为妙。”“你们要回就先行一步。”亢金龙答道,“我只是想和无度门的大师兄切磋切磋,有何不可?”马四革望向纪莫邀,竟等来了肯定的答案。“如果亢宿有此雅兴,纪某自然恭敬不如从命。”“大师兄,”马四革对他耳语,“亢金龙正在气头上,我怕他蛮横起来……”“那我们就更有理了。”马四革皱眉不解。纪莫邀阴阴笑道:“无妨,只是两个无冤无仇的人一时兴起的游戏而已。与你、与其余几位星宿、与姜芍,都没有关系。”“说得好。”亢金龙大笑,“让我们真刀真枪,来个了断!”“这群人真是蛮不讲理、出尔反尔!”祝蕴红气呼呼地回到房里,“他们算老几,竟然要求搜山!都说姜芍不在你们手上了,简直冥顽不灵。我都还没跟他们算兰锋剑的账呢。”葶苈做贼心虚,没敢把安慰的话说得太绝。“他们这不是没找到人嘛,已经走了……你放宽心罢。”祝蕴红叹了口气,又看着葶苈笑了,“真是太好了——不是说那群蠢货,我是说我能来到惊雀山和你一起,真是太好了。”葶苈舌头又打结了,“我、我也觉得挺好的。”“那你打算怎么招待我这个贵客呢?”葶苈傻傻发笑,“我怎么知道你想做什么?要不到山下市集里走走?或是看看山里的景色?”祝蕴红撅起嘴来,“葶苈,你真是木头脑子。”葶苈不解,“我说错什么了吗?”祝蕴红不肯言明,只是坐到葶苈身边,“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一连四次问我是谁的事?”“当然记得。你从墙上掉下来,压在我身上,现在想起来都还很痛呢。”两人并肩挨着,却又只能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可细想一层,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又何必继续绕圈子呢?“你那天晚上穿的一袭红衣,真是漂亮。”葶苈突然说道。祝蕴红面上飘起两片绯红,“是吗?”“是啊,我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毕竟大半夜的,什么都看不清。可一点灯就被吓到了——原来是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他腼腆地低下头,“然后你说你叫祝蕴红,我就觉得,真是人如其名。小红,我……”他话未完,便被祝蕴红抱住了腰,“葶苈,我是为了你才来惊雀山的。”“啊……”葶苈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有意义的字眼。祝蕴红的语气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措手不及。“我不要跟别人玩,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葶苈觉得喉咙被熊熊火烧,两只手不知道摆哪里才好。丹田之中涌起的一阵热流,也不知是因为祝蕴红紧贴的体温,还是因为他自己……“小红,我也……”他从祝蕴红怀中松脱,握住她的手,“我也喜欢你。”两人四目相对。少女灵动的眼睛最让人着迷,而祝蕴红又何曾怀疑葶苈的动机?这迟来的坦白与其说令人心甜,倒不如说让她多了一份胜利的窃喜。“我知道。”她偎依在葶苈怀中,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亲昵。葶苈搂着她,小心翼翼地抚着她的头发。心中有千言万语,此刻都融化在彼此甜腻的体香中,再也析不出来。外头骤然响起的击打声,打破了两个少年梦一般的缠绵。“出什么事了?”祝蕴红醉意未消地望向外面。葶苈也迷离地起身,“出去看看吧。”两个人牵着手,闻声赶到前厅,惊见纪莫邀与亢金龙正打得难分难解:彤色尖叉空中狂舞如血溅,灿黄龙须凌云飞旋似电掣;一个是诡计多端炼狱魔灵,一个是刚直不阿裂空龙王。从地府升腾的妖气与从霄汉降临的神力不分上下,纵然杀得个天昏地暗,也难分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