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之中,狼燕激战。本来实力悬殊的两方,如今竟分不出胜负。阴伯痴的狼牙棒威力骇人,却怎么也打不中安玉唯,反而是燕尾刃见缝插针,招招欲取他性命。这种满怀杀意的压迫感,是阴伯痴始料未及的。一心要踏平所有拦路虎的决意、无论多血腥也不眨眼的疯狂、从眼睛里溢出的汹涌杀欲——阴伯痴看在眼里,内心顿时涌起一阵深深的恐惧。燕尾刃穿透了阴老大的腹部。“漏洞百出……”安玉唯冷笑着将刀刃拔出,看着阴伯痴跌倒在水池里,“怪就怪这累赘的武器,还有你笨重的身体。”他说完就往阴伯痴胸膛上再加了一刀,鲜血又溅了一身。不过他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阴伯痴举起狼牙棒时,面上的神色会突然凝固。正是那一刻的恐惧与迟疑,给了他可乘之机,否则自己绝对无法轻取这个衔着口笛的暴徒。另一边厢,阴风依然不绝于耳,阴季疯与杜仙仪正相持不下。杜仙仪没有堵住耳朵,毫无防备地经受着怪声的折磨,动作显然开始迟滞,脚步也有些不稳。阴季疯见机会来了,将棍子举过头顶,对准杜仙仪脑门就要敲下来,谁知这一举过甚,竟“砰”一下打在了被吊起的马四革脑门上——将他打醒了。阴季疯还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脖子便被马四革的两条腿死死箍住。?s?杜仙仪喜出望外,“老四,你醒了!”马四革弱弱笑道:“师姐,光靠大腿是掐不死人的。”话毕他再使劲一勒,将口笛从阴季疯嘴里挤了出来。没了怪声的束缚,杜仙仪举剑便要直取阴老四胸膛。正在这时,水池之上、龙齿之后忽然“嗖”地飞出一支利箭,正中杜仙仪手中剑刃。杜仙仪顿时尖叫一声,倒在水里,剑也失手丢到一旁。安玉唯忙抬头一看,见石崖上蹲着一个人——不是孙迟行,他没这么矮小,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阴叔狂,想救你四弟吗?”阴叔狂没有回话。安玉唯瞪着对方瑟缩的身影,头也不转,将仍沾有阴仲癫与阴伯痴鲜血的燕尾刃插进了阴季疯的心脏。阴季疯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马四革立刻将腿松开,催促道:“快帮我下来,小安。”然而安玉唯没有反应。杜仙仪忙从被血染红的池水中起身,上前帮马四革松绑,“他的耳朵堵住了,听不到你说话。”阴叔狂又射出一支箭,但还是落空了。安玉唯喃喃自语,“负隅顽抗……”但石崖位置太高,他根本上不去。胶着之时,栅栏后冒出一个魁梧的身影,盖住了阴叔狂颤抖的躯体。杜仙仪忙将佩剑捡起,“孙、孙迟行……”她忙将安玉唯的耳塞除了下来,叮嘱道:“别过去。”马四革舒展筋骨,拿回棍子,一眼就见到安玉唯面上的伤痕。“小安,你的脸怎么了?”他心疼地捧起男孩的下颚,“谁弄伤你的?”安玉唯不以为然,答道:“下山时不小心蹭的。”“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可惜了……”安玉唯刚要驳嘴,意想不到的事就发生了——只见孙迟行一手拎起阴叔狂,毫不犹豫地将他从石崖上丢了下来。阴叔狂一头撞在水池中心的巨石上,脑浆迸裂,当场毙命。而孙迟行本人,则在众人的注视下,转身隐入龙齿后无尽的黑暗中。“怎么回事?”马四革百思不得其解。安玉唯意欲追赶,却被杜仙仪挽住,“由他去吧。”“可他为什么会……”“天知道。”马四革心有余悸地望着孙迟行适才站的位置,然后默默转向安玉唯——少年眼中已经没有令人胆寒的杀意,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心碎的温柔。他顺着安玉唯的眼神望向杜仙仪,道:“师姐,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了。”杜仙仪长叹一声,只是摇头。三个人站在瀑布之下,每个人身上都有血迹。马四革打趣道:“阴间四鬼,小安你独取三人,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先别开玩笑了,老四。”杜仙仪打断他,“同生会是不是跟在你们后面?”马四革点了点头,“照理说是的,只是我们来了这么久,也不见丝毫动静啊。”杜仙仪不敢懈怠,“那趁没人追上来,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回素装山吗?”安玉唯满怀期待。杜仙仪又犹豫了,“我当年不辞而别,哪还有面目见师父?更何况,我到现在还不知义兄到底落难何处……我真没用。”她说着就抽泣起来。安玉唯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别担心,师姐。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与你分忧。如果你想回素装山,我就陪你回去一同受罚;如果你想去找你的义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