嫏嬛看出他的不安,道:“别怕,她大度得很,已经不跟你一般见识了。”“她亲口跟你说的吗?”“我骗你做什么?”嫏嬛隔着毛巾推了一下葶苈的鼻尖,“只是你和她们之间的事,该怎么收场才好……”葶苈立刻乱了阵脚,“那可如何是好?我连小红一个人都应付不来,现在小青又……”嫏嬛轻笑,“别慌,小青自有她师父照顾,吴迁受你大师兄制约,也没办法做什么。还是专心先想小红吧。”她话音刚落,就见纪莫邀“唿”地飘进屋,飞快地将门从背后合上,道:“情况有变。”两姐弟一怔,双双盯着他看。纪莫邀坐到葶苈脚边,道:“赵之寅来了。”嫏嬛问:“他怎么会在这里?”“你们忘了吴迁早在离开摩云峰时,就已经送信回涂州了吗?赵之寅估计是知道了安玉唯自首一事,于是亲自南下。也许最终目的地是奇韵峰,也许不是——但这都不重要,因为他现在已经和吴迁的人马会合。祝蕴红也好,赵晗青也罢,如今要面对的,可不止吴迁一个人了。”嫏嬛又问:“你亲眼见到他了吗?”“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确实没见到,是吴迁手下跑来通知他的。当然,他们可以编故事来唬我们,但脸上那副如有神助的自信是装不出来的。赵之寅一来,我留住吴迁也没有意思,刚才已经放他走了。”“如此一来,只怕是两个都要带回去啊。”嫏嬛不无遗憾地低头。纪莫邀仍一脸惬意,反问葶苈:“你怎么看?”葶苈傻了,“大、大师兄,你怎么问我……”“赵之寅已杀到跟前,不可能空手而归。”葶苈躺倒在榻上,低叹一声,“可她们两个都不想回家啊……”纪莫邀一听,禁不住笑得浑身发抖。嫏嬛想起马四革的话,真恨不得端个盘子去盛他摇摇欲坠的五官。“好了,大魔头,有话就说,别故弄玄虚。”纪莫邀没有将笑容收回来的意思,而是转身挨在墙上,掏出一片薄荷叶嚼了起来,“我只是说赵之寅不可能空手而归,没说两个都要回涂州啊。”嫏嬛眯起眼,问:“你难道有办法留人?”“办法总是有的。”纪莫邀走向门外,“只是不知葶苈想留哪一个罢了。”葶苈当即冒出一声冷汗,“要我决定吗?”“那当然了。”纪莫邀回头扫了他一眼,“非亲非故,我凭什么做这个人情?”“你是说,无论我怎么决定,你都有办法让那个人留下来吗?不能两个都留下来吗?”“想得美,两个都留又能留多久?赵之寅会善罢甘休?你们三个难道还能全身而退?彼此都有所折中,留下后路,才不算是枉费良机。否则一次做绝,再次免谈,到时你们更无法重聚。”“那大师兄已经想好了两手计划吗?”纪莫邀肃然答道:“有一个万能的办法就够了。两手计划,只是给你这种不会抉择的人用于自我安慰的借口。”葶苈顿时不知所措,“二姐,这样真的好吗?”嫏嬛眨眨眼,笑问:“你有更好的主意吗?”葶苈摇了摇头。“那就照你大师兄说的去做吧。”(本回待续)左炎帝右水君(下)祝临雕与赵之寅情同兄弟,不分彼此,共同掌领同生会已有二十多年。二人素来关系和睦,不曾有过争端。但他们各自的独生女,却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祝蕴红至今不知赵晗青当初疏远自己的原因,但她也不想去问。赵晗青比谁都清楚,仇恨会逐渐将她吞噬。她不想这样,但一静下心来自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痛苦时,祝蕴红的面孔就会不受控地浮现脑中。说什么偏爱寂寞、什么孤单是福,不过是孩子气的托辞。如果她说自己一点都不怀念与祝蕴红两小无猜的时光,那一定是在说谎。“但我们已经没办法回到从前了。”她这样告诉自己,并相信祝蕴红的心境也是如此。赵晗青在白天疗伤,祝蕴红在晚上陪护——擦肩而过,一言不发。葶苈想为她们做些什么,却找不到在一人面前提起另一人的勇气。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要决定她们的去留——小红与我算是名义上的夫妻,虽然吴迁并不买账,不,吴迁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要面对的是赵之寅……赵之寅是小红的叔父,但也完全可以代替祝临雕决策。他若不承认我们的婚事,可以二话不说,拎起小红就走。如果小红被逼要回涂州的话,一定会以死相拼。我如果连自己的妻子都无法保护,又算什么男人?小红一定会以泪洗面,痛不欲生,我不能让她这样难过……我温葶苈自问不及吴迁那般体贴入微,但既然你选择了我而不是他,那我也不能辜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