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星宿不敢不从。姜芍步入帐中,见角落点着一根摇摇欲坠的蜡烛,内里十分昏暗。囚徒手脚被绑,躺在一层薄薄的干草上,没了声气。“孙望庭。”孙望庭睁眼见是姜芍,这才吃力坐直身子,“你终于来了……”姜芍立刻单膝跪下,问:“他们打你了吗?”孙望庭苦笑,“哪里?只是将我五花大绑的时候用力过猛而已。”姜芍伸手想碰孙望庭的肩膀,他却警觉地往后一缩。“他们有替你包扎吗?”孙望庭不耐烦了,“少当家,我是你们的俘虏,不是贵宾。我本不指望你们能对我关怀备至,所以你也不用突然来慰问我。我受不起,懂了吗?”姜芍尴尬地将手收了回去,起身道:“是我不好,连累了你。”孙望庭不解其意,但也没出声,只是等她继续说下去。“这本是我与父亲之间的事,今日却无辜连累了你。早前嫏嬛来见过我,我已经跟她解释过了。”“那你怎么还关着我?”“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星宿们只听父亲与我的号令行事。父亲下令要活捉一位无度门的弟子,他们也别无选择,只能听命。请你不要怪罪他们。我是他们的少当家,是我没能遵守诺言与你们公平对战。如今星宿们冒犯了你,也是我之过。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姜芍说完,又肃然朝孙望庭鞠躬。孙望庭忙挪到她脚边,安慰道:“你不必如此。我刚才那是气话,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但姜芍依然低着头,“众星宿如今要回山复命,我不能让他们夹在我父女之间做磨心,唯有暂时遵从父命,带你回登河山。但请放心,我一定会劝父亲放你走,也会让星宿们小心待你。若是有丝毫不周之处,请务必告诉我。我答应了嫏嬛保你毫发无损,就一定会尽力做到。我担负不起再次背约的恶名。”孙望庭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会乖乖地跟你们回去的,你别这么内疚啊……”姜芍这才抬头,道:“就算你怪罪我,也是应分的。”“不怪你、不怪你……你看吧,我们又绑架你、又嫁祸于你家。而你居然跟我们打一架就算一笔勾销,我们已经捡大便宜了,这点小苦头又算什么?”“你们绑架我的事,我早已决定不追究。嫁祸的事,本来今日要一战清算,谁知出了这种事,反而让我又欠了你们人情……”“别这么想。”孙望庭道,“如今我们彼此都骗过对方一次,就算打平手,大家互不拖欠了。等你放我回去,那就新仇旧账全数抵销,好不好?”姜芍依然无法释怀,“圣贤有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算我们有理在先,也不能用这种手段来报复你们。”“总之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孙望庭挤出一个笑容,“现在我知道你的苦处,你就安心去做你该做的事吧。我不会逃跑的。”“孙望庭……”姜芍仍愁眉不展,但四肢似乎也没原先僵硬了。究竟孙望庭能否安全归来,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西风苦留夷香(上)高知命倚在廊上,肩上是声杀天王。“目绣何鸟?”天王问。“天王殿下可见过凤凰?”“何为凤凰?”高知命扭过头来,弹了一下天王脑门上的那撮白毛,答道:“上古传说里的神鸟,怕是没人见过呢。”“既不曾见,焉知其貌?不知其貌,何以为绣?”高知命无言以对,“问得好……我答不上来。你赢了,找你主人翁要赏赐去吧。”天王意兴阑珊地飞走。嫏嬛从酒席里出来,问道:“都吃饱喝足了吗?怎么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小名?”高知命朝她行礼,“有劳款待。方才正与天王攀谈,不想被问倒了。我果然还是见识太浅。”嫏嬛倚着另一侧的柱子坐下,“若是望庭知道我们今晚如此欢宴,怕是会气急眼红。他替葶苈受这劫难,我还不曾谢过他……”“别怕,等他回来也不迟。”嫏嬛依然忧心,“我还真怕星宿们亏待了他。葶苈弱气,可能还招人同情。望庭有时嘴上不饶人,若是惹恼了他们,还真不知会怎样……”知命开解道:“望庭硬朗,不会有事。况且,姜芍不是保证会看好他的吗?不必多虑。”他顿了顿,又问:“莫怪我多嘴,只是葶苈与祝小姐分别后,可有下文?我没听你们再提,方才又见葶苈早早离席,这才想起。”嫏嬛苦笑,“唉,我要是也能问个人就好了。你说得不错,葶苈已经不跟我提这事了,不晓得他怎么想的。当初决定要帮赵晗青时,恐怕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小红也没再与我们互通音信,也许是恼了葶苈……”她又轻叹,“其实他爱不爱谁,我也不想插手。只是见他时常忧郁,又帮不上忙,有些揪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