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知命冷笑,“多谢三眼魔蛟提醒……我都有点后悔当初给你起这个外号了。”话毕,他忽然正色在纪莫邀耳边低语:“但假如商佐是被人毒杀,伪造成畏罪自尽,又有何难?”“啊……”纪莫邀双目直视前方,继续前行,“你也觉得是内鬼所为。”“事实就是,无论自杀与否都说得通,只是我不方便在大家面前说出来罢了。”“明白。”纪莫邀掩饰不住笑容,“你我所见略同。”高知命轻轻“哼”了一声,却忽然在莲池边停步。纪莫邀也骤然止步,顺着对方目光往池中望去,赫然见一条死鱼白肚朝天,浮在水面上。高知命嘀咕道:“池里不曾见过有鱼这般死相,真是晦气。”嫏嬛立在商佐房前。遗体虽已被移走,但里面的物件仍在原位。葶苈战战兢兢地跟在背后,“二姐,你在找什么?”嫏嬛摇头,“我只是觉得奇怪。”她望着商佐尸体曾经占据的空间。“她不是怕人下毒杀她吗?为何又会服毒自尽?而且,她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跟三位先生通信的?如果她和孙迟行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为什么又要亲自送上门来,被我们抓个正着?”“如果是纪尤尊在背后指使,或许总有些不为人知的办法吧?而亲自来找我们,也许是为了探听我们到底知道什么。”嫏嬛却一直摆头,“纵然真是纪尤尊指示,他再有本事也不过凡人一个,又没什么通灵神行之术。就算他在暗,我在明,我也不懂他们可以怎样彻底掌握我们的一举一动。我……还有很多问题。”葶苈见她执拗,也不再唱反调,回房去了。嫏嬛留在原地想了一会,耳边突然又有人唤她——“嫏嬛!”她吓了一跳,转过身来,见是马四革才宽心。“四哥,你怎么来去无声?吓死我了。”“抱歉、抱歉……”马四革看起来有些慌张,“你还有疑虑未解吗?”嫏嬛点头,“商佐遗书里虽然将所有罪状包揽上身,但我总觉得有些太便利了。”“此话怎讲?”“一个深谋远虑的杀手不仅自投罗网,最后还因精神崩溃自取性命……你不觉得这个句子本身就充满矛盾吗?”“那你怀疑她遗书里的哪一部分?”嫏嬛道:“我怀疑遗书根本就不是她写的。”马四革的表情僵止住了。“四哥,你不觉得就算有人毒杀商佐、伪造遗书,我们今晨见到的场景也会是一样吗?”“我、我不明白……”“商佐当然可能是自杀,但也没有丝毫证据能排除凶手的存在。”马四革吞了口唾沫,“你在怀疑谁吗?”嫏嬛诧异地扭过头来,“四哥,怎么了?”不知不觉间,马四革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他将嫏嬛拉到一边,问:“你跟大师兄说过这个猜想没有?”“刚想到,自然还没说。”马四革接着问:“如果有凶手,你觉得会是谁?”嫏嬛没立即答他,而是牵着他的手腕,带他回到自己房里,然后合上门,肃然问道:“四哥,你是不是见到什么了?”“没有!”马四革这回答来得太过斩钉截铁,反而显得他心里有鬼。他自知瞒不过嫏嬛一双慧眼,只好拉她坐下,低声恳求道:“我告诉你,可你别跟大师兄说。”“四哥,事关重大,他迟早会知道的。”“不、不,至少不是现在。”豆大的汗珠从马四革面上滚下,“你现在不是只在怀疑吗?也没有疑凶什么的,大不必跟大师兄提起。等有了别的证据,再作定夺也不迟。”嫏嬛不买账,一把抓住马四革在半空颤抖的手,“告诉我。”马四革不堪被她如此盯视,这才支吾答道:“昨晚,小安跟我诉苦……”他停下来,似在试探嫏嬛的反应。“别停,往下说。”嫏嬛催促道。马四革无路可逃,只好就范,“他说他担心有人要害师姐性命。然后今天一早,商佐就死了,我就觉得……”嫏嬛脸一下白了,“你怀疑是小安干的?”“不,我、我更想知道你们有没有办法判断商佐是什么时辰死的,因为我昨天夜里一直……”他的声音弱了下来,已是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嫏嬛见状,忙安慰道:“慢慢说,四哥。”她将一只手摆在对方臂上,“你昨晚一直都跟小安一起吗?”马四革合眼点头,“直到我睡着之前,我们都是在一起的……”“但你没看到他离开。”马四革摇头。嫏嬛低叹一声,捏了捏马四革的肩膀,“不怕,我暂且不跟你大师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