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蕴红的笑容一瞬间凝止,但立刻又恢复原状,“过去这么久的事就别提了,如今最要紧的,应是你我的婚姻大事。”赵晗青更加疑惑了,“你有何打算?”祝蕴红用刀将自己的梨切开两半,答道:“一切尚未成定数,所以我才要和你单独见面。”她拿起半边梨在嘴边细细咀嚼,“我有一个办法,能皆大欢喜。”赵晗青依然紧紧捧着梨子,不曾动过一口,“洗耳恭听。”“小青,我们互换新郎吧。”赵晗青屏着气将梨子放回蒸炉内,但没说话。“你不是从小就喜欢我表哥么?我可没忘记。现在不正好?我想嫁葶苈,你想嫁表哥,父母定下的婚约虽然事与愿违,但我们只要在成亲之日偷龙转凤,不就可以各自嫁给心仪的郎君了吗?”她见赵晗青还是没反应,又接着说:“我们成亲的吉日都择好了,就是同一天,明日我家就会派人去知会你们。总之等婚礼一成,就算父亲们反悔,也为时已晚!你我都能得偿所愿,不是两全其美么?”赵晗青眉头紧锁,答道:“可我现在已经不想嫁给迁哥哥了。”祝蕴红脸一黑,问:“你什么意思?”“情窦初开,倾心一时,我都认了。可如今我对迁哥哥已经没有原先的念想,何况我和葶苈成亲,也并不是因为有什么男女情分。”她见祝蕴红面色越发难看,只好继续往下解释,“就一次跟你说明白吧……其实我和葶苈都不愿意成亲,但无度门担心我要背负忤逆私奔的恶名,才阳奉阴违地许下这门亲事。我们都说好了,时机一到就解除婚约,大家各走各路。他还在惊雀山修行,我还继续云游行医。倘若按照你的意思嫁给迁哥哥,那我这辈子都踏不出涂州城了。”祝蕴红强忍怒气,低声问:“那你就连考虑也不考虑一下吗?”赵晗青摇了摇头,“以自由换取囚困,换做你,你会答应吗?”“那你明知我和葶苈两情相悦,也不肯成人之美吗?”“我跟你说了,我和葶苈只是托名成亲。他心里对你有多少情谊,我不敢妄加揣测。但如果你要和他私定终身,也不应跟我说吧?我只求自在逍遥,你若能助我达到这个目的,那多少个葶苈让给你都无妨。但若是做不到,恕我没有更好的选择。”祝蕴红终于忍无可忍,破口骂道:“赵晗青你这个贱人!我处处忍让、好言相劝,你怎么敬酒不吃吃罚酒?温葶苈明明已与我谈婚论嫁,若不是你当初奸计得逞,我怎么会被带回来和表哥定亲?”当初那要挟之计其实是纪莫邀主谋,而葶苈也参与在内,但赵晗青并没有打算道破一切。祝蕴红如今这阵势,半句逆耳之言估计也听不进去。她宁可被认作是始作俑者,也不愿白费口舌。“就当是我造成这局面,那你可曾问过葶苈愿不愿娶你?”“贱人!”祝蕴红冷冷骂道,“你这个横刀夺爱、不知廉耻的贱人!”赵晗青不为所动,“这就是你酝酿许久的羞辱吗?”“你不甘心表哥钟情于我,才处心积虑抢走我的葶苈!你用他作垫脚石来逃离涂州!背信弃义!不忠不孝!凭这拙劣的美人计捷足先登,算什么英雄?靠出卖色相换来的自由,又有什么价值?”赵晗青微微皱眉,“你的话……矛盾得让我不知从何说起。”“怎么?无言以对吗?”“非也。”赵晗青淡然答道,“只是我从不觉得自己是英雄,也从来没有把这当成是值得炫耀的事。我不再钟情迁哥哥,与葶苈也没有夫妻之实,什么不甘心、美人计都只是你的臆想。用成亲作为离开涂州的手段,是我和葶苈共同的决定,对我们两个都有裨益,因此也不存在谁利用谁的问题……至于这样得来的自由有没有价值,我觉得事在人为。葶苈是个温柔善良的人,是我信赖的朋友,得他相助而到手的自由,我只会加倍珍惜,绝对不会唾弃。更何况……”她抬眼直勾勾地盯着祝蕴红,“嬛姐姐跟我说过,越是揪着你一条小尾巴不放的人,越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已的那条尾巴。我问你,你刚才指控我做的一切,难道不正正是你的夙愿吗?你难道不想与葶苈成婚,远走高飞,从此不再踏足涂州吗?既然你自己也有着同样的想法,又凭什么骂我?还是你已经对自己的所思所想萌生了无以复加的恨意,以至于无论如何也要将我诬蔑到同样不堪的田地?祝蕴红,到底谁才是你口中的贱人,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你这话什么意思?”祝蕴红更加火冒三丈,“你怎么知道葶苈不肯娶我?还是你在他身边多日,已经说尽那挑拨离间之辞,只怕他回心转意来娶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