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儿子像不像我?”叶芦芝眼中露出鄙夷之色,“令郎是个正人君子。”“你又有什么资格评判谁是正人君子?”他顿了顿,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赵之寅和祝临雕私下关系好吗?他们在我面前自然是同声同气,但你身在祝家,应该有不同的体会。”“你为什么会怀疑他们私下关系不好?”“你别管。告诉我你的想法就行了。”叶芦芝无可奈何,翻了个身道:“祝临雕不喜欢看到别人分不清他们两个。赵之寅常年在外面替他奔走,偶尔有人将他误认为是祝临雕,那姓祝的就会闷闷不乐。我没见过他当面跟赵之寅有什么不和,但赵之寅在他面前,似乎总是有些气短。”“怎么说?”“就是将自己摆得很低,甚至比做弟子的还低。不知道的,还以为赵之寅有什么把柄落在了祝临雕手上呢。”“你觉得会是什么把柄?”叶芦芝合上眼,“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和赵之寅有过关系吗?”“没有。”“为什么?”叶芦芝生气了,“我看不上他。”“真的吗?我就不信你没勾引过他,还是说是他没胆?”“你可能很难理解,但有些人是懂得自控的。”纪尤尊意味深长地笑了几声,“有意思。”“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又为什么要我留下来陪你?”“我问你答就行了……如今只是想有个人服侍我养伤,没别的想法。”“那你伤好之后,就会放我走吗?”“看我心情。”叶芦芝无可奈何,只好低声道:“答应我,不要伤害钟郎。”“他要是不跟我纠缠,我还懒得理他呢。”纪莫邀和温嫏嬛坐在隔壁的空房中,静静思考着下一步。纪莫邀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跟嫏嬛说:“焉知,他没有在看着我们了。你可以……”嫏嬛也想起了自己早前的愿望,忍不住眼眶发红,低声啜泣道:“好辛苦……”纪莫邀小心将她搂在怀中,安慰道:“哭吧……有我在。”“可我爹娘都不在了……我现在是个孤儿了,不是吗?”纪莫邀沉默了一阵,道:“终有一天,我们会杀了他。”嫏嬛飞快地抹了抹眼泪,咬牙道:“我方才也在想,如果我在无名刃上涂了毒就好了,那样一刀也许就能致命。而你会想杀他,我也不觉得意外。但是、但是……”她开始不住地摇头,“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变成跟他一样的人?罪人最大的罪孽,难道不就是逼善良的人变得跟他们一样不择手段、灭绝人性吗?我会萌生毒杀的念头,本身不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吗?我要他死,万死!但我怕自己会在如愿之前丧失理智。”纪莫邀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但这番话在他心里,确实有所共鸣。“没事的,我们总有办法。”嫏嬛在他怀中哭着点点头,又抬起眼道:“我们刚才怎么就没有阻止纪尤尊进屋呢?万一他伤了叶娘子……”“因为我们……”纪莫邀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对啊,他们为什么就这么放任纪尤尊将自己和叶芦芝锁在屋里了?纪尤尊有伤在身,制止他应该不会是很困难的事吧?还是说,他们已经从心底里接受了纪尤尊无所不能的现实,就算不平之事发生在眼前,也没了挺身而出的念想?嫏嬛含泪道:“我……我不要再做那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了。”纪莫邀太熟悉这个角色,也已经厌倦了。“焉知,不如我先把你藏到安全的地方,再……”“不可以。”纪莫邀不说话了。“叶娘子对我们有恩,我不能弃她于不顾。何况,你能把我藏去哪里?到时两头够不着,不是更糟?”“你安全了,我自然就能抽身回来保护她。”嫏嬛摇头道:“可我在你身边才是最安全的。纪尤尊对我有杀心,却因为顾忌你的态度而不敢对我造次。你跟他相处有什么难处,有我旁观者清,解决起来也能事半功倍。如今我们三人正好相互制衡,一旦失衡,无论你我都更容易为他所害。一姐也嘱咐过我们,无论如何千万不能分头行动。相信我,只有我们两个都留在这里,才能保全所有人。”纪莫邀最终艰难地点了头,“既然如此,不如先去找钟究图。”(本回待续)亡人存生者死(下)是夜,纪尤尊因伤早早睡下,留下叶芦芝无所适从地坐在枕边。钟究图一早跟康檑外出,照理说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但外头却没有一点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