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毓心也许根本没有母亲的形象,但经过赵晗青一番解释,她似乎真的开始对龚云昭消除了戒心,让对方将自己紧紧拥在怀中。缪寿春没有出言阻止,但也并未表现出丝毫欣慰。赵晗青趁机叮嘱陆子都:“子都哥哥,老师说同生会的弟子会不时来探望他们,你可能要在外头留意一下……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真来的话,我们该怎么应对,但是总比毫无预兆地被撞破要好。”“明白了,交给我吧。”陆子都随后离开小庐,在室外戒备。夜深了,缪寿春与龚云昭在屋内肃然对坐。“你准备带毓心去哪里?”龚云昭还不曾表明来意,便被这么一问,顿时窘迫起来,“这……”“不用明知故问了。你既然来了,就不打算空手而归,何必跟我委婉?”龚云昭面露难色,但也无法再掩饰,“我……我胞妹嫁给了舒山薛氏,夫婿是做茶叶生意的,颇有些家财。我想带毓心去投靠她。虽然寄人篱下,但至少衣食无忧,远离这许多腥风血雨。”说完,她默默低下头,等待缪寿春激烈的反抗。但老人并没有半点愤怒的神色,只是静静地答道:“好。”龚云昭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对方竟不假思索便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阿舅,你这是……”“带她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到一个她混账父亲找不到的地方。”“那阿?s?舅你……”“不用管我。”缪寿春神色坦然,“你是毓心的母亲,带她走天经地义。若是捎上我,我儿子轻易就能给你定个挟持之罪,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可、可毓心是你辛苦抚养至今的,要你们分开实在……”“无妨。我年纪也大了,终究无法陪她一世。这种事早晚都会发生,倒不如挑毓心还不懂事的时候。就算她现在舍不得,将来对我的记忆也会很模糊,这样回忆起来,就没那么痛苦了。”龚云昭听罢,泣不成声,“可我若丢下你不顾,缪泰愚不就……”“终究是亲生父子,他不会把我怎么样。有我在他手上,他要想对你们母女俩不利,我至少还能以一条老命相逼。别替我忧心了,你既然已有打算,就尽早带毓心离开吧。不然被同生会的爪牙见到,你们就再难脱身了。”龚云昭双眼垂泪,点了点头,随后来到卧室,抱起正躺在赵晗青怀中熟睡的缪毓心。“毓心,我的宝贝女儿……”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晗青骤然惊起。只听得“嘭”一声巨响,陆子都破门而入,冲入卧房,举剑直冲龚云昭而来。“子都哥哥!”赵晗青正要扑身保护缪毓心,就听得背后窗外“唿”地飞进一个黑影。“当”一声响后,她抬起头,见龚云昭俯身在地,将女儿护在怀里,而陆子都则跳上坐床,将手中那明晃晃的长剑架在一个陌生人的脖子上。赵晗青和陆子都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但对于龚云昭而言,这个面孔再熟悉不过了。“可让我找到你了。”龚云昭抬头,与那不速之客四目相对,眼中的惊讶逐渐被愤怒所取代。“你来这里做什么?”“来救你出苦海。”依然紧紧将女儿抱在怀里,龚云昭站起身,冷冷答道:“我不用你救。”那人冷笑数声,“当年在我被逐出师门后,心安理得地做缪家夫人的是谁?被丈夫待薄后,苦苦哀求我带她私奔的又是谁?想摆出道貌岸然的姿态,也该想想是谁先背信弃义好吗?”缪寿春听那人说完,马上就认出了对方,“你是宁孤生……”“好眼力啊,缪神医,我就是你儿妇日思夜想的旧情人!”龚云昭喝道:“够了!你我之间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快给我滚!”宁孤生恼羞成怒,“你当我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走狗吗?这么多年我都等来了,现在你随口一句话,就想跟我一刀两断?龚云昭,你不要异想天开了。我当年没办法阻止你嫁为他人妇,是我没本事。但现在天赐良机,我再也不会让你回到那个猪狗一样的男人身边了!”龚云昭长吁一声,将女儿交给赵晗青抱着,决绝地摇头道:“我不会回到缪泰愚身边,但也不意味着我会跟你过一辈子。你我缘分已尽,我如今的身份……只是毓心的母亲而已。”宁孤生错愕地看着赵晗青怀里那个神色紧张的女孩,面容扭曲得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堪入目之物。“云昭,你、你现在要为她,抛弃和我的一切吗?”“没错。”“不可以!”宁孤生气急败坏地吼道,“我不许你为了这个小孽种背弃与我的山盟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