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刻能早一点到来就好了。但若是要以此刻相换,他们恐怕也不会答应。松开时,两人换口气又再吻上。如此反复多次,才终于觉醒自己还站在雨中。纪莫邀拨开黏在嫏嬛面上的湿发,吻在她的额头上。嫏嬛握住他的手,“我不要淋雨了……”纪莫邀意会,立刻牵她回到廊下。嫏嬛见他的斗笠和蓑衣散落在地上,“不要紧么,你的那些东西……”纪莫邀瞥了一眼,道:“等雨停了再说。”随即推开门。一路进屋,水迹在地上描出他们走过的每一步。房门一关,只剩下水滴跌落在地的声音。他们之间,很早便没有秘密。因此来到这一刻,他们闻也能闻出对方的心绪。“焉知……”纪莫邀抱住嫏嬛的腰,另一手轻轻拨开她的衣领,手指在她裸露的锁骨上小心弹跳。嫏嬛咬牙忍住不发出声音——会失礼吗?可这难道不是自己一直都盼望的吗?对于纪莫邀,她心中难道还残留了半点的矜持吗?她握着纪莫邀的手,慢慢将之向下引,同时试图抑制自己不安分的喉咙。透过一层皮肤,能感觉到他的脉搏在飞快地跳动,就如自己的心跳一般躁动不安。“我……”嫏嬛闭上眼,柔声答道:“如果你还在等我首肯……你可以不用等了。”她不止一次想象,自己才是那个向纪莫邀索求的人。长久以来,他们都在心中为对方珍持着一个虚位以待的宝座。如今他们只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那个藏在心底深处的空洞填满。而其余的事,哪怕生死,都已不再存在于被情欲蒙蔽的神志。太过习惯于理智的人,这时才明白,原来自己也能失控到这种地步。那朵桃花,掉在了被雨水与汗液沾湿的枕边。硕大的雨滴落在盛开的花蕊中,溅起的水花折射出缤纷的色彩。雨过天晴,鸟鸣重返被春雨短暂占领的竹林。嫏嬛枕在纪莫邀臂上,鼻尖贴着他赤裸的胸膛。湿漉漉的衣物点缀一地。“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纪莫邀睁开眼,一手继续拨弄着嫏嬛散开的头发,“问吧。”“事先提醒,你不要觉得突兀。”纪莫邀似乎有点知道她要问什么了,“你说。”“你和叶芦芝以前……”猜中了。“没有。”“啧,我都还没问完。”“你不是要问我有没有和她……”“才不是呢。我就是想知道她有没有指点过你什么……毕竟你又不像是会向望庭和四哥讨教的人。”纪莫邀眨眨眼,这才恍然大悟,“那倒是有。你也知道她口无遮拦,说到兴起就停不下来。认识她这么多年,或多或少被迫听过一些。”嫏嬛扑哧一笑,“刚才答得这么快,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我是不是应该合理地怀疑一下你呢?”纪莫邀翻了个白眼,“你要是胡思乱想,叶芦芝第一个找你算账。她最讨厌被人乱配男人了。”嫏嬛被逗笑了,稍稍舒展身子,继续侧躺着。纪莫邀问:“我弄疼你了吗?”嫏嬛摇头,“没有,我就是想缓一缓气而已。”纪莫邀轻叹一声,道:“冒犯了……”嫏嬛忍俊不禁,“现在道歉有点晚了吧。”纪莫邀随即转过身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焉知,如果我们就这样结为夫妻,你会不会觉得有点草率?”“为什么呢?”“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就算昭告天地也无人见证,你会介怀吗?”他自己倒无所谓,但万一嫏嬛另有想法,将她置于尴尬的境地就不好了。“不妨一试。”嫏嬛干脆地答道,“我们现在赤身裸体地躺在死人的卧榻上,还怕什么禁忌,又计较什么繁文缛节?”“那就好。”纪莫邀轻吻嫏嬛前额,“一切从简。”“事不宜迟,不如就现在吧。”纪莫邀坐起身来,笑道:“你果然心急……”他话音刚落,嘴就被嫏嬛的双唇堵上。情到浓时,又是一番辗转。“焉知……”纪莫邀一只手撑在身下,留出让嫏嬛躺卧的空间,另一只手则不停在她发间拨弄,“借用你以前提醒过我的话——我们两个都回不了头了。”嫏嬛合眼道:“我就是要让你回不了头。”“何出此言?”“我要我们余下的人生都纠结在一起,为对方茶饭不思、肝肠寸断,但又乐此不疲。”“我方才若没有回来,你会不会恨死我?”“你只要还是你,我就无论如何都恨不起来……”纪莫邀捧着嫏嬛的脸,再次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