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庭哥……”“其实我也没有多想他。”孙望庭索性将箭丢在一旁,一屁股坐到毯子上,“我最初听说有人夜里来偷东西,虽然说出来难为情,但多少有些希望是我哥……起码知道个下落吧?但师伯的寿宴上来了那么多人,都不曾提及他的去向,就连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都没有,恐怕一时半会还真的找不到。”陆子都道:“迟早会找到的,别担心。”姐弟俩上前坐在孙望庭身侧。嫏嬛问:“你若不想答也罢,只是他对你如此刻薄,你为何还……”孙望庭大笑着将两臂折在脑后,“无妨、无妨。我知道你们在好奇什么,我也问过自己,这样下去到底值不值得。但无论如何,他是我亲哥哥这件事,不由得我去挑剔选择。”究竟孙望庭与亲兄有何羁绊,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书传情身留恨(上)孙迟行十六岁时,因家中矛盾,鼓动父亲孙凫休妻,最终将亲生母亲蒋千风赶出家门。那时蒋千风已有身孕,最终以弃妇的身份生下了孙望庭。孙凫父子听说此事,一口咬定孙望庭是与他人所生的野种,发誓与蒋千风老死不相往来。蒋千风性情刚烈,并未理会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否则当初也不会毫不犹豫地一走了之。她于是凭一己之力将孙望庭抚养长大,也会偶尔提起那素未谋面的父兄。她没有轻易原谅至亲的背叛,只是终究很难真心去仇恨他们,尤其是自己亲手养育的长子。她更不愿幼小的孙望庭背负恨意成长,从而错过了本属于自己的人生。因而在孙望庭心里,他们只是两个鬼迷心窍的不幸人。孤儿寡母生活拮据,孙望庭自幼便会在街头贩货卖艺,帮补家计。积年累月,他的技艺日渐娴熟,两条比常人修长的手臂舞弄器物格外灵活,杂耍变戏都不在话下。而第一次见到亲兄孙迟行,就在他寻常出没的街上。孙望庭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日。他远远听到有人谈论无度门的弟子来到镇上,便好奇兄长是否在列。未几,就见孙迟行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带着几个步行的师弟从街上走过。天真无邪的孙望庭一眼就认定,领头的白面人是自己的哥哥。于是一个箭步跳到街中心,兴冲冲地跑到孙迟行坐骑前喊道:“哥哥!你是我哥哥孙迟行吗?”孙迟行的白脸瞬间就黑了。他气势汹汹地入城,竟被街边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乞丐直唤兄长,简直奇耻大辱。他暗暗怨恨自己的父亲娶贱妇为妻,更恨她生下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孽种。“哥哥,你为什么不让娘回家?”“够了!”孙迟行一手将孙望庭从地上拎起来,“不识分寸的穷小子,你跟谁攀亲戚呢?”他顿了顿,觉得还不够解恨,便将孙望庭摔在地上,厉声骂道:“我堂堂惊雀山无度门大徒弟孙迟行,怎会有你这样的弟弟?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快滚,野种!”他又羞又恼,脸涨得通红。孙望庭出身贫鄙?s?,对于辱骂并不陌生,多数亦能一笑置之。但孙迟行脱口而出的“野种”二字,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不是没被人这样骂过,像他这样一个生下来就没爹的孩子,难免会沦为邻里的笑柄。他只是从未想过,这两个字会从自己亲哥哥嘴里掉出来。他面色苍白地爬到街边坐下,无力地目送孙迟行继续他趾高气扬的行程。路上行人走避不及,生怕成为白面蚩尤眼角的障碍物。我是哥哥的眼中钉、是他的耻辱……孙望庭蜷缩在阴暗的街角,放声大哭。所幸孙二郎从不是会忍声吞气的人。他自问与母亲未做过亏心事,便不甘心被亲兄这般对待。如此越想越气,他于是决定向惊雀山出发,誓要为母亲讨回公道。做母亲的虽不愿见到兄弟相残,但更不忍心幼子无端受辱。就这样,孙望庭独自踏上了前往惊雀山无度门的旅程。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他上山的日子不早不晚,恰恰是孙迟行失落大师兄之位的那一天。孙望庭初入山门,便觉得气氛不对。只见孙迟行立在堂前,气得面青唇紫、七窍生烟,说不出有多狼狈。当时孙望庭一看,竟已经解了一半恨。他偷偷揪住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小师弟一问,才知孙迟行打赌输给了一个十岁的小孩,而赌注竟然就是他的大弟子之位。“那个小师弟,就是曾经被我哥当奴才一样使唤的老实人陆子都。至于那个赢了我哥的小子……”孙望庭煞有其事地往边上一指——“咦,大师兄呢?”话音刚落,就见声杀天王从房梁上扑下来,催促道:“有客远来,速速清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