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孙迟行大叫一声,将纪莫邀举过头顶,他的手臂已满布青筋。纪莫邀纵然绝顶聪明,可终究是血肉之躯,又怎能受得住白面蚩尤那骇人的蛮力?跟子都一同屏气凝神的,还有另一个偷偷潜入的小孩,他的手臂很长,扎着醒目的红头巾。就在大家担心孙迟行要将纪莫邀当场摔死时,一直在旁围观的吕尚休一个箭步上前,将纪莫邀横腰抱走。众人定神一看,方才还仿佛混世魔王上身的孙迟行已被吕尚休制服在地。见惯了孙迟行颐指气使的弟子们,今日才算是领教到师父的真本事。吕尚休一脚踩在孙迟行后颈上,将一葫芦酒尽皆倒在他扭曲的面容上,“愿赌服输啊,孙大郎。”孙迟行咬牙切齿地伏在地上,神志仿佛已经不清,只能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声。子都被眼前的峰回路转吓得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一只长长的手臂缠住了他的肩膀。“这位小兄弟,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子都一回头,见戴着红色头巾的少年立在自己身侧,“你又是谁?”“我是孙迟行的亲弟弟孙望庭。”孙望庭话音刚落,就见孙迟行使劲从吕尚休脚下挣脱出来。他的面部肌肉不住地抽搐,并朝纪莫邀伸出了复仇的魔爪。谁知吕尚休竟“啪”一下将孙迟行的手腕扭到脱臼,喝道:“若是别的弟子,早被我扫地出门。念在你父母与我知交半世,乃父临终又有托孤之求,我不能弃而不教。奈何教而不善,非恶而何!”站在一旁的客人也上前帮忙重新将孙迟行按倒在地,“大块头,看来非要把你关起来面壁不可了——来人,取绳索来!”所有人都还木在原地不动。吕尚休不耐烦了,借着几分酒劲吼道:“没听见你们师叔说话吗?快拿绳索来!”话音刚落,就见子都捧着绳子冲到面前,“啊,还是子都留心。”好不容易将孙迟行五花大绑,客人又自告奋勇将孙迟行拖去后山安置,只留下吕尚休面对自己从天而降的大徒弟——纪莫邀。“别说我没提醒你,对这小子留个心眼啊。”临行前,客人不忘在吕尚休耳边叮嘱。“能将狂妄暴戾的孙迟行逼疯的人,不会是省油的灯。”他捏了捏吕尚休的肩膀,“反正我已经开始害怕了。”吕尚休眯着眼将客人打发走,故作镇定地望着纪莫邀,问:“再跟我说一遍,你姓甚名谁,何方人士?”纪莫邀仰高头,笑道:“在下纪莫邀,涓州人士,如今是惊雀山无度门的大师兄。前辈若有疑虑,我有小敏手书为凭。”吕尚休当时就已经觉得奇怪——纪莫邀的口音不仅没有多少涓州的风味,反而带了一丝岭南的气息。然而两地相隔千里,又有洪机敏亲笔信为证,纪莫邀确实是从涓州而来,不会有误。“甚好。”他看过书信之后,决定不再追问,“既然你与孙迟行有约在先,我也不能不收下你这个徒弟。但不是任谁都能做我入室弟子,你今晚来我房中听教吧。”纪莫邀点点头,道:“谨尊师命。”他面上始终挂着阴阴笑意。吕尚休环视四周,发现了站在陆子都身旁的孙望庭——“子都,这个人是……”“大、大师?前辈?我是孙迟行的弟弟孙望庭!”孙望庭高举手臂,走到吕尚休面前,“能收我做你的徒弟吗?”从小在市井以杂耍为生的孙望庭,从未见过吕尚休这般高人——一个五短身材的糟老头,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复自己虎背熊腰的兄长,他心中别说有多崇拜了。吕尚休皱起眉头,“收你为徒?你会些什么?”“我……”孙望庭翻了翻自己的行囊,但杂耍用的东西都没带在身上,“我会变戏法!”“师父,收了他吧。”纪莫邀进言道,“望庭,我,还有……”他指向子都,“有我们三个为你坐镇无度门,如何不好?”吕尚休哭笑不得,“你们才几岁啊,稍微谦虚一点好不好?”但孙望庭、纪莫邀、陆子都三人竟真的都成了无度门的入室弟子。唯一不变的,就是从孙迟行手下解放的一众门生,如今要改为生活在纪莫邀的恐怖统治下。吕尚休和纪莫邀在第一天晚上到底谈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自此之后,吕尚休便毫无保留地将无度门交由纪莫邀做主,自己乐得清闲之余,?s?也能更加专心栽培门下三位弟子。唯一不好的,就是连他也要生活在纪莫邀的恐怖统治下。孩子们都喜欢布阵玩耍,但三个人能练就的花样始终有限。纪莫邀又开始考虑为师父物色一个新徒弟,但平白无故,怎会有一个刚好合适的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