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纪哪里会为撷芳而心神不宁?
今日众人都提阳筠,傅天瑜又拿曾经的事揶揄他,竟令他忽然想起年少时那份心情。这香囊的味道清凉甘甜,像极了当年在高阳听水榭里,阳筠抚琴时所焚的绝尘香。
因忆起仙子一般的阳筠,周纪这才跟丢魂一般地起呆来。
撷芳几个婢女说到底不过是他的玩物,而他本不是贪玩的人,实在是因为心中苦闷无法排解,这才醉酒乱性的。
每次胡闹后清醒过来,周纪都不免自责,既厌恶自己,又觉得几个女子恶心,可是他不敢反抗父亲,也不知要如何反抗,只能由着心情胡来,把烦心事一概不管。
是日晚二人同房,周纪的手才刚覆在傅天瑜身上,便果然又想起阳筠。
周纪顿时有些心猿意马。他忆着阳筠婀娜的身姿,纤白莹润的细手,以及那如水一般的面庞,因不知她如今长成了是什么模样,竟忍不住在脑中描摹了起来。
她在燕国如此得势,想来定是比从前更加出众了罢?
可惜后来他便不曾再见阳筠。说来倒是周绎有福,往返高阳数次,不仅看到长大的阳筠,更得了她的心。想到他二人多次相见,恐怕早抱过了,那莹白的手怕也被周绎摸了不止几回,或许亲过也未可知。
而那般出尘的女子,如今也有了身孕,得到她的人倒比周绎更有福气。
若不是父亲心狠,如今享艳福的未必不是他周纪。可眼瞧着自己如此不堪,哪还配得上那样的妙人呢?
想起高阳初见的美好,周纪愈厌恶起自己来。他脑中想着阳筠,竟难抑心里的愤恨和**,才开始时便动作激烈,也不知哪来的精神,足折腾了三回才歇,倒教傅天瑜有些承受不住。
“罢了,世子快睡去,我可不敢再扰你!”傅天瑜有气无力道。
若换做平时,周纪定会说些“看你还敢不敢”之类的话,这回他却伏在上头不肯动,还是傅天瑜缓了半晌,使了浑身的力气才将他推开。
傅天瑜又说了两句话,见周纪还是不出声,以为他累极睡下,便轻声骂了句“冤家”,刚想唤婢女进来,却听周纪咕哝了一声:
“剗袜下香阶,冤家今夜醉。”
傅天瑜大惊,顿时来了力气,急忙扳过周纪的肩头问到他的脸上:
“世子这般清白贵重的公子,哪里学的这些?”
周纪仰躺在床上,双眼空洞洞地望着天,苦笑道:“我学的还少么?你受用了多少,还能不知?”
傅天瑜心中慌乱,明白周纪这是受了刺激。她先想到的便是才刚羞辱撷芳的事,可又觉得周纪不至于如此,及想到了二人之前的话,不免猜到阳筠身上。
可周纪分明对阳筠也不是真心,哪里会因为思念她而如此伤神?
周纪行完人事,虽泄了心中愤懑,却越来越觉得空虚。他如此伤心倒不是为阳筠其人,而是因为阳筠与他年少相见,彼时大家都那般美好。
再看如今的自己……
他不禁苦笑。两滴泪顺着眼角滑落,不知不觉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