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春桃又开始磕头,一边磕,一边反复哀求阳筠。
看着春桃如此诚意以待,阳筠忍不住落泪。
她连自己的陪嫁婢女都保不住了,哪还有什么能力保她们这些连娘家都没有的婢女呢?只怕魏军逼得愈紧,武承肃便愈是阴晴不定,对她的态度也自然是越来越恶劣的。
究竟还要连累多少人,连阳筠自己都不清楚了。
春桃以为自己怄得阳筠生气,忙一行哭,一行哄着阳筠,给阳筠赔罪。
只是她还是不肯松口说要出去。
坠儿也忍不住跟着落泪。
主仆几人不知道伤心了多久,总算止住了泪。
阳筠复劝春桃道:
“我原想着留着坠儿一个便很稳妥,断不好把你们都扯上。秋云的本事又与坠儿不同,事情如何你也知晓。留着她俩在我这里,你还不肯放心么?我在你包袱里多装了五十两金子,你且好好出去,待寻个落脚的地方后,悄悄地把消息送到宁王府去。若能有那一日,我还要将两个孩子送出去与你照拂。”
坠儿与秋云两个也劝。
见阳筠说得认真,想到武存琰、武存瑄两个,春桃又有些不忍。
阳筠怕她执拗,便又道:
“你放心,送出两个孩子还不是难事,何况在这件事上,陛下好歹都会帮着我的。”
春桃又跪着哭了许久,给阳筠重重地叩了三个头,这才终于肯起身,答应说自己先出去。
“娘娘千万保重。”春桃抽泣道,“若娘娘也能出去,好歹别犹豫,春桃在外头等着您。”
阳筠心中一酸,眼眶也有些湿润,却还兀自强撑,微笑着目送春桃出去。
却说武承肃从仁明殿出来,便直接往惠妃段氏所居的成平殿去了。
段氏听说武承肃来,先是叹了口气,之后才起身整了整头发、衣衫,快步出去相迎。
武承肃一言不发,直接进到内室。
段氏亲手服侍他梳洗,又将武承肃素日爱看的书捧上。
“如今哪还看得进这个?”武承肃苦笑道。
段氏微微一笑,道:
“是妾身思虑不周了。”
武承肃也不看她一眼,歪歪地靠在床上,口中只道“无妨”,语气中却难掩伤感。
段氏也就静静坐在一旁。武承肃不看书,她却拿着书认真读了起来。
许是因为段氏不说话,武承肃终于沉不住气,他略欠起身子,离段氏近了一点,忽然问道:
“事到如今,你可还想着以后?”
段氏被问得一怔。
可还想过以后么?
从前似乎并未想过。事到如今,经武承肃问起她才发觉,原来不知何时起,她便已经认命了。
段氏静静想了半天,武承肃倒也不催她。
他倒真想知道段氏是什么样的主意。
毕竟,他愈发少不了段氏之父、京兆府尹段盛槐倾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