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四肢都被光锁束缚着,很难想象他是怎么拼着锁链的强压游上去叼走君迪的,而那只抓握着君迪脚腕的手已经很难再看成人手了,锋锐的尖爪,青色的鳞甲,可即便是这样他却没有伤害到君迪,爪尖全都细细的收好。
哪怕是妖族觉醒者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姿态,或者说妖化到了这种程度,距离堕妖也相差不远,可以说敖沧凌此时已然在人与妖的分界线中徘徊。
君迪将仅剩的妖气全部凝聚在手心,使出了一记加强化的五元心掌阵,劈开了他的爪子,旋身便向上游去。
不管他为何会在失踪许久后被囚禁在这里,那也是敖家的事情,与她无关。
出乎君迪的预料,在被她打开后敖沧凌并没有追上来,她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
很多年后君迪都在想,如果她没有转头看这一眼,那么往后她与他之间的因果缘份恐怕便就此断绝了吧。
他被光锁扯动着拉入深渊,青花纹的单衣袍子似乎是终于受不住这寒水的压迫,敞开了襟领,露出了他肌理分明的胸肌,仍旧洁白干净属于人类的肤上却绽开了一片一片的青鳞,他在妖化。
然而那双浅青色的眸子中没有应该出现的恐惧和不甘,而是平静,似乎不管是人还是妖于他来说都是无妨的,只是他却将眼神一直凝在她的身上,宛如凝视最后的曙光。
或许当她离开后,那双眼里便什么都没有了吧。
敖沧凌此时在想什么呢?其实他什么也没想,在人性丧失的前一秒能够碰碰那吸引他的光辉,似乎也没什么遗憾了。
敖氏沧凌,幼时便觉醒了变异后的冰骨真龙脉。
从此他便不是敖凌儿,而是家主膝下的敖沧凌,这其中有什么区别他不是很清楚,就像从来没有人向他解释他的亲生父母去哪儿,他又是为何觉醒。
过往如尘莫要深究。
他跟随着名义上的小舅舅,潜心修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于苍茫的冰原中挥舞长刀,于无际的蓝海中拼死搏杀。
他热爱战斗,他热爱与其他人搏杀缠斗,于是在频繁的战斗中他便不再去回忆觉醒之前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了,只有滚烫的鲜血溅在了自己身上时,他才迟钝的想起,自己似乎是个人类。
但与至高的武道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可当第一片青鳞从他身上长出时,小舅舅却用一种他无法明白的目光看着他,深沉中蕴藏着悲哀,接着小舅舅亲手挖下了他的青鳞,并神色冷淡的告诉他以后见着一片便挖一片。
为何?因何?奈何。
敖沧凌从此渐渐明白,族人眼中的敬畏和惊惧,他与敖沧澜不一样,所谓青龙敖家之所以得名不过是因为……总归,他已然看到了自己的终末,以及终末之后的命运。
其实她不必忌惮他,他又怎么可能去抢夺她的位置?他之所以能后成长,全因家主对她的全心全意啊。
敖沧凌从来没有那么渴望得到一件东西,当他静静跟随着小舅舅等待姐姐时,便看到一脸乖巧的敖沧澜被她牵着,就好像始终追逐着太阳的夸父,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就无法从她身上挪开了。
一见钟情?他并不懂得感情,那是血脉骨髓中的致命吸引,这是理所应当的,大日天生便能吸引所有的阴水生物。
所以他想要得到她,他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小舅舅还要反抗家主执意让他来帝国立,可惜他或许得辜负舅舅的心意了,哪怕只有一次,他想要拥抱那轮大日。
敖沧凌以为自己可以撑住的,毕竟任务结果已经摆出来了,就连家主也不得不让他搬进卧龙潭,可谁知君迪竟然不在学校,结果没两天便控制不住暴走,被直接锁在潭水下。
外人只知道敖沧凌住进了卧龙潭,却不知道他的妖力暴走被强行囚禁,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敖家人,恐怕上清当场就把他给削了,而不是等到敖家来使将他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