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星是冻醒的,睁开眼后的感觉除去冷便是浑身的酸痛。
他边揉着僵掉的后背边望了望。
天已经黑了,而他正倚在柱子旁,寝殿内除去自己好像再无旁人。
他今天刚回到老家,像往年一样按规矩来宗祠祭拜,可怎么就突然睡过去了呢?而且,这么长的时间竟然没一个人发现。
傅南星带着疑惑从地上站起来,边用手扫着身后的尘土边朝着门口走,就在他刚刚把手放到门上时一道声音响起了。
“南星。”
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傅南星先是吓了一跳双手紧紧攥住门把,然后应道:“嗯?”
“鄙人偃师。”
那声音又传来了,语调奇怪不似本地话,有些像洛阳话但比洛阳话周正文雅许多,听多了老家话的傅南星勉强能听懂。
“我、我是傅南星。”
听到自己的声音后傅南星稍稍放松了些,边说着话边四处张望,继续问道:“有什么事吗?你——你在哪儿?”
“汝体内。”
“啊?”傅南星刚刚听他说完后一时没反应过来,待了几秒后才发现他说的什么。
“我、我体内?你说你在我体内?”
这人说什么胡话呢?
“闭目。”
听到话后傅南星顺从地闭眼,只见他的双眼刚一闭上便猛地睁开,继而惊恐慌张地推门跑出去,奔跑途中他的眼睛始终睁得大大的,眼皮没有眨过一下。
闭上眼后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一身白色布衣头戴斗笠白纱遮面的人,那个人站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一动不动。
跑出宗祠后傅南星蹲了下来,整个人蜷在一起捂紧双耳,颤着音小声道:“求求你快走吧你要什么我烧给你快走吧快走吧……”
傅南星的眼睛已经睁得生疼,眼眶泛红不知是久久不曾眨眼以致还是吓的。
“吾于汝体内,无形无体,何惧之有?”那个声音说到这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吾乃绵诸县匠人偃师,死后得西王母大人所救得以至此,寻人偶七位即可复生。”
傅南星眼皮实在撑不住眨了眨,对听的话不知何意。
偃师说话本就不是傅南星听惯的语言,又这么文绉绉的,傅南星哪能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这最后一句只要七个人偶就能复活的意思傅南星听明白了。
“那你、你是要我给你买七个人偶?你想要什么样的?我直接烧给你可以吗?”
傅南星问完刚听到“不可”二字便猛地被人在后背拍了一下,吓得他啊了一嗓子,整个人直接坐到了地上。
“星星哥呦,你偷摸摸蹲着寻媳妇嘞!”
傅南星回头一看发现是邻居家的小男孩,穿着脏兮兮的校服背一个小书包朝他笑着说。
瞧见是熟人后他的心里稍稍放松了些,先是舒了口气接着从地上站起来边摸着小孩的后脖子边问,“怎么刚放学啊?”
看天色得六七点了,小学不能这么晚放学。
小孩四处张望了下后对傅南星做了个过来的手势,傅南星边俯身边说:“你这架势该不会是要跟我收保护费吧。”
“嘁,我告诉你你别说出去,我呀去后山挖宝藏了!我跟别人都是说在学校后面薅干草,这事可就告诉你了!”
傅南星听到这小孩说他去了后山心中一惊。
这后山说是山,其实就是宗祠后面的一个小土坡,并不高。
寺湾村村里有不少这种土坡,却唯独正对着宗祠后门的这座传了许多奇怪的故事,但故事说来说去也都是不许小孩子进去。
傅南星幼时村里曾有一个小孩因为好奇跑了进去,几乎半个村的大人在山上找了三天三夜才在一个猎窖里发现那个孩子的尸体。
这具尸体仅一处伤口,是个位于脑袋上婴儿拳头大小的洞。
当时人们都奇怪得很,因为这个土坡实在是太小了,谁会在这挖个几米深的猎窖?而且,这个猎窖里一点利器都没有,小孩头上的洞又是哪来的?难道是有人杀害了他并扔到了猎窖里?又或者,那用来骗小孩的话是真的?没人能说清楚。
那家的大人报警后查了许久都没查出个原因,这件事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