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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2页）

&ldo;去里尔街。斯克利亚西纳住在贝尔琼斯老太家。&rdo;

&ldo;他跟她睡觉吗？&rdo;

&ldo;我不知道。克洛蒂家总住着一大堆作家和艺术家，我弄不清她跟哪些人亲过。&rdo;

&ldo;你常见他，斯克利亚西纳？&rdo;他们下楼时，朗贝尔问他。

&ldo;不。&rdo;亨利答道，&ldo;他时不时召我去一次，实在逃不掉。我一推再推，最后没有办法还得去。&rdo;

他们跨上了摩托车，顺着塞纳河畔行驶，留下一路噪音。亨利望着朗贝尔的颈背，心间陡然生出几分内疚。他的建议十分恳切。他并不是非要往报社挤，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帮亨利一把。&ldo;可我却没有好好谢谢他。&rdo;亨利心里在想。可实际上，亨利一点儿也不感激他。&ldo;最好还是什么都别管。我宁愿甩手不管，绝对愿意。&rdo;他反复思忖。保住报纸，留在革命解放联合会，这意味着继续与迪布勒伊携手工作。可心中要是对谁有了这么多积怨，还能与之携手工作吗？他没有勇气公开决裂，可他也不喜欢玩弄表面和好的把戏。&ldo;不，全完了。&rdo;当摩托车在贝尔琼斯的府邸前停住时，亨利对自己这么说道。

&ldo;呃，我先走了。&rdo;朗贝尔失望地说。

亨利犹豫了一下。刚才对他的诚心帮助反应那么冷淡，现在又这么匆忙地让他走，亨利感到过意不去。

&ldo;你乐意跟我一块儿去吗？&rdo;亨利问道。朗贝尔顿时面显喜色，他特别喜欢见名人：&ldo;我很乐意。可这是不是冒昧？&rdo;

&ldo;噢，一点儿也不。我们一起上那家茨冈夜总会喝点伏特加酒，要是斯克利亚西纳来了兴头，他会把在夜总会演奏的乐手请个遍。跟他在一起，用不着拘束。&rdo;

&ldo;我感觉到他并不十分喜欢我。&rdo;

&ldo;可他很爱跟他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来吧。&rdo;亨利诚心诚意地说。

他们绕过那座巨大的楼房，房子的窗户全亮着灯，耳边传来了爵士音乐声。亨利敲响了一扇侧门，斯克利亚西纳开了门，热情地迎出门外，朗贝尔的到来看来没有引起他丝毫的惊异。

&ldo;克洛蒂举行了一个鸡尾酒会，真可怕屋子里挤满了小白脸，简直就像是在自己住处了。从这边走，等会儿咱们还要悄悄地溜。&rdo;他大敞着衬领，目光呆滞，像是蒙着一层雾。他们登上几级楼梯。走廊的尽头，一扇门正朝着一间灯光明亮的屋子，可听见里面嘀嘀咕咕的讲话声。

&ldo;你有客人？&rdo;亨利问道。

&ldo;让你吃一惊。&rdo;斯克利亚西纳得意洋洋地说。

亨利跟着他，心里忐忑不安。当他看见屋里的客人时，不禁往后一退：伏朗热和于盖特。路易热情地向他伸过手来。他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额头的皱纹比以前稍深了些，下巴的棱角也更加分明：好一尊留给后代的精心雕凿的漂亮雕像。忽然，亨利想起过去读路易在自由区写的那些奉承之作时，曾暗暗发誓，哪日见了面非揍烂他的下巴颏儿不可。他也给对方伸过手去。

&ldo;我见到你真高兴，老兄。&rdo;路易说，&ldo;我从不敢打扰你，知道你忙得不可开交，可是我还是经常渴望能与你聊聊。&rdo;

&ldo;您可一点儿也没有变化。&rdo;于盖特说。

她也没有变样，金色的秀发，白皙的脸庞，风韵不减当年，连那微笑也如过去那般温馨。她永远不会变老，可当哪一天手指轻轻对她一弹，她也许即刻就会化为粉末。

&ldo;因为我谁也不见。&rdo;亨利说，&ldo;我像个傻瓜似的只顾干活。&rdo;

&ldo;对，你的生活该很艰苦。&rdo;路易怜悯地说，&ldo;可是你已经占据了第一流的文学地位。实际上，这不足为怪，我向来坚信你定会成功。你的那本书在黑市差不多要价三千，你知道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