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谁都爱钱,可要真的弄到钱,那就非得爱钱胜于一切。&rdo;
若赛特思虑了片刻:&ldo;并不是我爱钱胜于一切,但我喜欢用钱买的东西。&rdo;
他用胳膊搂住她的肩膀:&ldo;也许我的剧本会让我们发大财,到时我给你买你喜欢的东西。&rdo;
&ldo;你还带我上漂亮的餐馆?&rdo;
&ldo;偶尔。&rdo;他快活地说。
花园里鲜花盛开,女人们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男人们则满面春风、神采奕奕。当他在这些男男女女的目光打量下向前迈步时,心里感到很不自在。玫瑰花丛,古老的椴树,阳光照耀的欢乐的水面,这美丽的景色令人心醉,然而他却仍然无动于衷,自问道,&ldo;我到这里来干什么呢?&rdo;
&ldo;美吧,对吗?&rdo;若赛特兴意盎然地说,&ldo;我爱乡村。&rdo;她又补充了一句。她开口大笑,顺从的面容顿时变了模样。亨利也微微一笑:&ldo;很美。你想吃点儿什么?&rdo;
&ldo;我想只能要个柚汁,再要份烧肉。&rdo;她遗憾地说,&ldo;因为要保持身段。&rdo;
她身着一条绿色的布裙,裸露出嫩而又健美的双腿,显得十分年轻。她虽然一身时髦女郎的装束打扮,但实际上是多么自然!她渴望成功,渴望出人头地,一心想要穿好、玩好,这是很自然的。她有着巨大的优点,那就是直率地袒露她的渴求,而并不想弄清这种种欲望是高雅还是肮脏。即使有时撒谎,她也比从不说假话的波尔更加真实。波尔为自己编制的那份高尚的密码中有着许多虚伪的成分。亨利想象着波尔对他这般轻浮、奢侈表示抵触时的傲慢面孔,想象着迪布勒伊诧异的微笑和安娜惊骇的目光。当这场答记者问和这些照片见报时,他们一个个准会神色惊恐地直摇头。
&ldo;确实,我们大家都有点儿像苦行僧。&rdo;他心里想,&ldo;我自己也包括在内。这是因为我们讨厌别人公开显示我们的特权。&rdo;他本想躲避这次午宴,以免承认自己有能力享受。&ldo;然而在&lso;红酒吧&rso;,跟朋友们在一起时,晚会上挥霍多少钱,我都从不计算。&rdo;
他朝若赛特俯过身子:&ldo;你高兴吗?&rdo;
&ldo;噢!你真好!&rdo;她说,&ldo;只有你。&rdo;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对这类幼稚而不该提起的话题报以如此微笑。可怜的若赛特!她笑的机会并不很多。&ldo;女人总是不快活。&rdo;他望着她,心里想。他与波尔的历史正接近可怜的尾声,至于纳迪娜,他一直不知该给她些什么。若赛特呢,……也许这不一样。她希望成功,他也许能助她成功。她向正朝前走来的两位记者和蔼地一笑。
两个小时后,当出租汽车把他送到朗贝尔的大楼门前时,纳迪娜正从大门往外走。她朝他亲热地笑了笑,她一直认为自己在两人的艳史中掌握着主动权,所以对他始终十分友好。
&ldo;嗬!你也来了!可爱的孤儿,关心他的人多了!&rdo;
亨利带着几分愤懑瞪了她一眼:&ldo;这事没有特别好笑的。&rdo;
&ldo;那个老混蛋死了,对他有什么关系?&rdo;纳迪娜说。她耸耸肩膀:&ldo;我完全知道我的角色应该是扮演慈悲的嬷嬷,给人安慰,可是我不会。今天我打定了从善的主意,可伏朗热又来了。我便走了。&rdo;
&ldo;伏朗热在上面?&rdo;
&ldo;对。朗贝尔常见他。&rdo;她回答道,那漫不经心的口吻,亨利简直无法辨别其中是否隐藏着险恶用心。
&ldo;我还是上去。&rdo;亨利说。
&ldo;我祝你快乐。&rdo;
他慢慢地登上楼梯。朗贝尔常与伏朗热见面:他为什么没有对他讲呢?&ldo;他害怕我对此事生气。&rdo;他思忖,事实确实如此,他对此极为气恼。他揿了门铃。朗贝尔朝他淡然一笑,不见一丝欢乐劲儿。
&ldo;啊!是你?真客气……&rdo;
&ldo;多么愉快的巧合。&rdo;路易说,&ldo;已经几个月没见面了!&rdo;
&ldo;几个月了!&rdo;亨利朝朗贝尔转过身子。朗贝尔身着一套法兰绒西服,翻领上缀着一道黑纱,一副失去父亲的孤儿模样。这套西服,朗贝尔先生欣赏的也许是古典美。&ldo;这些天,你也许没有多大心思出去走动走动。&rdo;他说,&ldo;但是,今天下午在迪布勒伊家有个重要会议。《希望报》要作出有关决定,我很希望你同我前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