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当然爱。可把他当作一个自由人来爱。&rdo;她把香烟往空壁炉里一扔。&ldo;他的反应真奇怪。&rdo;
&ldo;他意识到你变了吗?&rdo;
&ldo;显然知道。他又不傻。&rdo;
&ldo;说来也是。&rdo;
可我却感到自己真傻。我用目光询问着波尔。
&ldo;首先,他回巴黎后,我对他没有任何表示。&rdo;她得意洋洋地说,&ldo;我等着他先来电话,他果然很快就打了电话。&rdo;她静思片刻,接着说:&ldo;我穿上了漂亮的西服,样子十分安宁地给他开了门,他脸色骤变,我感觉到他慌乱不堪。他转过身去,把额头倚在窗台上,以便遮着自己的脸,我呢,却从容不迫地跟他讲述我们俩和我自己的事。后来,他神态十分古怪地看了看我。我马上明白了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考验我。&rdo;
&ldo;为什么要考验你?&rdo;
&ldo;他一时憋不住想建议我重新一起生活,可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他想对我有十分把握,他有权表示怀疑。这两年来我对他可不怎么顺。&rdo;
&ldo;后来呢?&rdo;
&ldo;他严肃地向我解释他爱上了小若赛特。&rdo;她纵声大笑道:&ldo;你想象得到吧?&rdo;
我吞吞吐吐:&ldo;他真的跟她有事,不会吧?&rdo;
&ldo;当然不会。可他根本用不着跟我说爱她。若爱她,他决不会告诉我的。他是要观察观察我,你明白吧。可是我先赢了,既然我自己得到了满足。&rdo;
&ldo;我明白。&rdo;我说道,尽力扮出一个信赖的笑脸。
&ldo;最有趣的,&rdo;她快活地说,&ldo;是他同时又大献殷勤,真难以想象:他只是不愿意我影响他,可一旦我不再爱他,我想他准能把我给杀了。好了,他跟我谈起了格雷万博物馆。&rdo;
&ldo;怎么谈起的?&rdo;
&ldo;就像这样,随便谈起的。传说有一个院士,好像是莫里亚克或者杜阿梅尔,马上就要在格雷万博物馆有自己的塑像,你知道亨利对此是不在乎的。实际上,他是在暗示他恋上我的那个美妙的下午。他希望我回想起过去。&rdo;
&ldo;真复杂。&rdo;我说。
&ldo;不。&rdo;她说,&ldo;真幼稚。再说,最容易做的事只有一件。四天后就是彩排,我找若赛特说去。&rdo;
&ldo;为什么事要找她谈去?&rdo;我不安地问。
&ldo;噢!什么都为,也什么都不为。我想制服她。&rdo;波尔轻佻地一笑,站起身来问道:&ldo;你真不愿意参观那个画展?&rdo;
&ldo;我没有时间。&rdo;
她在自己头上搭了一顶黑色的贝雷帽,戴上了手套。
&ldo;说真心话,你觉得我怎么样?&rdo;
我再也不是从心底,而是从她脸上寻找答案。我认认真真地答道:
&ldo;你美极了!&rdo;
&ldo;星期四看彩排时见。&rdo;她说,&ldo;你参加夜宵招待会吗?&rdo;
&ldo;当然。&rdo;
我和她一起下楼。她连走路的姿态也变了。她从容不迫地径自走去,可这是一般夜游者的从容劲头。
彩排前的三天,我和罗贝尔看了《幸存者》的排演。我们俩的心全被抓住了。我喜爱亨利所有的作品,就我个人而言,这些书无不打动我的心;可我不得不承认他写的东西再也没有比这部剧更好的了。这种语言表达的激烈程度,这种集诙谐与忧伤为一体的抒情手法,在他作品中都是首次出现。此外,在此作品中,剧情与思想之间没有任何距离:只要你注意剧情的发展,自然而然就会了解其意义。正因为这一意义与那一奇特但却令人信服的故事紧紧结合在一起,所以便具有了丰富的现实性。&ldo;这才是真正的戏剧!&rdo;罗贝尔这样评价道。我希望所有观众的反应都会像我们一样。只是这一集闹剧与悲剧为一体的剧作有股生肉的味道,很可能会吓了观众。彩排那天晚上,启幕时,我真感到忐忑不安。小若赛特明显缺乏表演才能,可当一些观众开始起哄时,她表现不凡。第一幕后,掌声大起。终场时更是掌声雷动,取得了真正的巨大成功。当然,在一个命运不算太差的作家的生涯中,肯定有过名副其实的欢乐时刻,可当他像这样一下子得知大获成功时,该是多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