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莺捂住脸,忍不住哭了。她再懂事,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未来的丈夫那样待她,她怎么会不怕呢?
廊下传来窸窣的步声,有人出来了。周莺怕给人瞧见自己哭,忙抹了把眼睛站起身。
北鸣探头朝她笑:“姑娘,今儿侯爷在路上受了点儿轻伤,不敢说给旁人,怕瞒不住给老夫人知道,小的怕出去买来不及,想问姑娘能不能在老夫人药房里找点散淤的药?”
周莺勉强一笑:“行,北鸣小哥稍等。”
北鸣行礼谢过,又道:“好姑娘,千万瞒住了,可别跟老太太说。侯爷知道,扒了小人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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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影堂,顾长钧解了长衫,半边臂膀在外,刚抹了药,自个儿捏着帕子轻轻擦拭了一遍。北鸣在一旁,一面拾掇药瓶,一面笑道:“莺姑娘听说侯爷伤了,忙不迭去小厨房弄汤药,说待会儿送过来,叫小人留着门儿。”
顾长钧的动作顿了下。
北鸣收拾了屋里,从里头抱了顾长钧换下来的衣裳出来。
顾长钧在屏风后穿衣时,就听外头一个怯怯的声音:“三叔?”
周莺捧着罐子立在外头,候了好一会儿才听里头一句迟疑的“进来”。
挑帘进去,屋里的药味还没散。周莺见顾长钧恍若无事般走出来,借着榻边小灯昏暗的光晕上下打量他一番,“三叔伤得重吗?”
顾长钧有些不自在。许是屋里太闷,许是不习惯对着一个不太熟的晚辈姑娘。
他板起脸,用凌人的威压掩盖了自己那点儿不自在,淡漠地抿了下唇。
“无事。”
周莺点点头:“三叔为了家里在外奔忙,侄女儿不能为三叔解忧,只能做点汤汤水水,给三叔补补身子。”
边说边跪到榻旁的小几边,用汤匙分了一盏汤出来,周莺仍是不敢瞧他,给自己壮胆似的不停说话,“北鸣哥说三叔是淤伤,侄女儿用麻黄赤芍调了桃仁露,还是跟林太医学的方子,虽跟太医开的药没法比……”
不经意抬眼,他不知何时已坐到面前来,隔着那张矮几,她仰着头,眸子不经意地撞进他深邃的眼底。
她双目微肿,还透着淡淡的红,明显是哭过的。
这双眼睛被眼泪濯洗过,越发澄澈透亮,瞳仁里清晰地倒映着他的影子。
顾长钧下意识捏了下袖口,不自在的感觉在逐渐增强。
周莺对上他冰冷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僭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