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家里宾客都去了时,天色已晚了,临近冬日,白天越来越短。
顾长钧饮了些酒,从外院回来,见老夫人还没走,和陈氏都在周莺屋里。
摇篮里的孩子已经熟睡了,脸蛋红扑扑的,像是热。
顾长钧跨步进来,潦草地打了招呼,在摇篮边含笑望着孩子。
周莺有点儿不好意思,时人都讲究“抱孙不抱子”,男人家没有抱孩子的,顾长钧却好像太宠这个孩子了,若非已熟睡了,定要抱起来逗弄一番的。
顾老夫人假装没瞧见,祝福周莺道:“……再别总抱着孩子,底下的人手足够,乳娘婆子一大堆,勿把自己累着,养好身体再给臻哥儿添个弟弟妹妹才是正事。”
周莺脸上一红,就听顾长钧在旁道:“天晚了,叫人送您回去。”
陈氏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老夫人气结:“我来瞧瞧孙儿,你每每赶我走!”
顾长钧面无表情站起身:“路上小心。”
陈氏笑得不行,扶住老夫人把她朝外让:“娘,您看了一天的孩子了,也让弟媳和侯爷说会儿话。”
等外头终于无声无息,顾长钧才缓步靠近帐子。
周莺坐在那儿抬脸瞧他:“今天那王公公敲打您了?”
顾长钧哼笑:“你怎么知道?软硬兼施,连哄带吓,说太后叫我定要好生待你。”
他俯下身来,踢掉鞋子爬进帐子。
“今天都还好吗?累了一天,我怕你吃不消。”
周莺小声道:“我挺好的,药一直吃着,今天比前两天精神好,就是偶然会走神,今天臻哥儿非要抓着刘姐姐闺女的衣裳,不叫抓就哭,哄了好一会儿呢……”
帐子里的声音渐渐低了去,夜静了,一盏一盏的灯渐次熄灭。
窗前偶尔传来簌簌风声,眼看又是年关。
年前,陈氏和顾老夫人终于要回京了。
原定三月回京赴任的顾长林因故这时候才回到京城。
臻哥儿还小,周莺和顾长钧这个年又是在江宁度过的。
次年春,顾老夫人递消息来,说宫里的太后娘娘这几个月不太好,加上操劳过年庆典的事,在寿芳宫晕倒了,自此就再不能下地行走。
顾长钧那边也收到消息,晋帝委婉地表示,如今朝中缺少能稳定军心的武将,问顾长钧是否愿意重掌虎符。
这晚,顾长钧和周莺商议:“要不,回京?”
次年六月,顾长钧和周莺重回京城安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