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她有回应,郑杨急于伸出手。
靳言看着她的手四处摸索,看着她紧抿着唇神情无助,再近一步,剥离镜片上反射的脉脉灯光,直直望进她的眼。
一眼,泛起刺痛。
那双眼底,尽是茫然。
她的手近在身前,她再稍稍靠近就能感受她的温度与心情。
她想这么做。在意识生成之前,身体先行,默认着再近一步,伸手搭上她手腕。
“言言。”这一声,就靳言听来,是心满意足地喟叹。
“你怎么、在这?”似是难以置信,郑杨开口,小心翼翼地问。
靳言揽上她的腰,凑到她怀里,声音闷闷地传出:“如果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就不来了。”
郑杨静默,不解其意。
郑杨本来就呆,现在脑子里血块未除,不仅呆,更傻了,靳言不忍她多思多想,直白相告:“我等了混蛋一天,从你出门到归家……”郑杨怀中的人抬起脑袋,似嗔似怨,“你呢,心里只装了别人是吗?”
听她话间,郑杨的脸色变幻,“你在这、你为什么不叫我呢?”合拢在人背后的双手不住摩挲,出口的腔调更强硬几分,“怎么就穿这么少?!”
靳言闻言就要置气松手,郑杨收紧手臂却不给她退开的机会了,“你先跟我回家,我有话想跟你说。”低下头,拿脸颊蹭她的,“可以吗?”
不愿将寒凉传递给她,靳言执拗地退一步,站到她身边,隔着袖口捉起她空闲的手,“我也有账要找你算。”
不畏惧她的寒凉,郑杨扬了扬唇,反手扣紧她的手,“好。”
旁边,一双晶亮的小圆眼睛来回打量她们,见她们并肩而行,摇起尾巴欢快跟随。
·
郑杨将人按在餐椅上,快步进厨房。
靳言不放心地跟到厨房门口,见着里头的人自如忙碌着,生姜洗净、切片,烧水,熬汤……
靳言在郑杨要端碗的时候冲进去,或许是动作猛了,或厨房太热,被姜汤的热气一激,热泪滚滚。
“小心烫,但也得尽快喝了……这么冷的天肯定要着凉!”
靳言吹着汤液,抬头,红着眼睛瞥她,“我里面穿得厚。”
听她这口气不免窝火,郑杨直面她对峙:“这是北方!滴水成冰知道吗!”
输了气势,靳言低着头,吸溜着喝了半碗,热气游走全身,呼吸之间,背后被逼出凉气来,暗自舒口气,抬眸,动了别的心思,“你穿得也不多,一人一半。”靳言说着,将碗送到那人唇边。
郑杨避开,语气无奈,“我吃饱喝足了的,冷的是你。别闹了,快喝。”
“你是嫌弃我吗?”靳言不依不挠地逼问。
“不是。”郑杨失笑,“你先喝了好吗?”
“我就要你喝。”靳言将碗撤走,含一口在自己嘴里,凑上去贴上她的唇。
嘴唇嗡动,温热的触感一波波惊起电讯号,直直传回大脑,嘴角不可抑止地翘动,郑杨欣然接受了这抹甜蜜。
交缠的舌无言诉尽心意——甜蜜之中,意味着原谅,意味着接受,还有,最让人欢欣的,是期望,对重新开始的期望。
“可以搬回来吗?”唇分,郑杨迫不及待抽走她的碗,箍紧人在怀里,颤声问。
靳言撇开脸,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那么期待欣喜,“和你算完账就走。”
郑杨愣,语出失落,“三姐说,卡寄给你家了……你还……”
靳言收回手,将自己腰际的手扯过,搭在自己腕上,在那人蓦然绽开的惊喜表情中,故意板着脸气鼓鼓质问:“手链我收得好好的,凭什么你不吭一声就把卡退回来?!”
郑杨诧异,“不是你说、”
“你明明知道那是假的。你根本没有做手术!”靳言怨气忽然冒了顶,“你又想瞒着我……每次都是这样!”靳言是看过的,手术的复明几率很高,恢复时长也只有三几个月而已,现在看来,她半年都没好,就只能是……
“你为什么没有参加手术!”由怨生怒,靳言愤愤瞪着她。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签字。”郑杨面对着她,淡淡陈述。
郑杨的眼底是茫然的,可由她神情迸发出的锐利坚定也轻易让靳言晃伤了眼,靳言有些无措,咬唇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