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根本不经说,果然立马就嚷嚷起来。
凌枢逼问:“那是谁杀的!”
十二面露慌乱:“我、我不知道!”
凌枢:“你不知道,那你就是凶手!到站之后,我们会将你连同赃物交给当地警察局,而真正的凶手将会逃之夭夭,你替他背锅,还很可能要被枪毙,值得吗?”
十二带着哭音:“我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我们上火车之前说好的,他杀人,我帮忙掩盖清理,帮他拖延时间,只要下了火车,他就走他的阳光道,我也立马卸了差事回老家!”
凌枢:“但现在火车还没到站,你指认他出来,还来得及。你仔细想想,人可能藏在火车上哪个地方?”
十二喘着粗气。
他想不明白,自己仅仅是动了贪念,答应帮萍水相逢的老乡一个忙,怎么就变成杀人嫌犯?
头顶的电灯晃得他眼晕,几乎生出幻觉。
身下的火车轰隆震动,冰冷的木板半点也不舒坦,也许就像刚刚那具尸体躺在地上的感觉一样。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打了个寒战。
“他、他应该是在第三车厢去了!”
“带我们过去,你也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十二不是南京人,他是东北逃难到南京来讨生活的。
南京虽不比上海繁华,但毕竟是首府,南来北往,四通八达,想找份差事也很容易,十二辗转干了几年之后,才混上这份在火车上打杂的差事。
若是他肯吃苦,嘴巴又能说道,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能升上车僮,也就是列车员。
但这样的机会很宝贵,他每日辛劳,又要补贴家用,自觉苦得不能再苦,每每咬牙忍下,夜半凄凉。
直到几天前,他在天津前往南京的列车上,认识了一个名叫斗笠的老乡。
斗笠在十二被乘客为难时,帮他解了围,两人一来二去就混熟了,斗笠告诉他,自己其实是在等一桩买卖,一桩一本万利的买卖,只要做了这桩买卖,从此之后海阔天空任逍遥,根本不用再看人脸色过日子,就算不能大富大贵,回老家置几亩良田,娶个媳妇也不成问题。
十二动心了,一只脚就上了贼船。
斗笠说的这桩买卖,就是杀人买卖。
他接了个买卖,要杀一个人,从南京到天津的列车上。
此人身上携带巨财,杀人还能顺便劫财,只要熬过火车上这段时间,等下了火车,立马就能消失得无影无踪,绝对如同大海捞针,让人再也找不到。
胆小的十二想要退却已经来不及,在斗笠的威逼利诱下,他答应帮斗笠清理现场,藏匿尸体,拖延时间,而斗笠则会把死者身上的财物分一些给他,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在去三等车厢的路上,十二结结巴巴,将前因后果大致描述出一个轮廓。
而凌枢和岳定唐则将这个轮廓大概还原出脉络。
但整件事还有许多不明晰的阴影,需要他们进一步找到答案。
嘈杂,窒息,烦闷。
这是三等车厢给人的视觉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