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说:“他既然跟你说了我腿的事儿,那你应该知道我当初是为了救个操作失误的学员吧?”
“知道,但他没说是谁,”鱼淼迟疑一下,“难道就是那个‘周黎’?”
“是他。”
“啊……”
“你和阿洲,是多少岁分开的?”贺云问。
“十四岁的时候,”鱼淼说,“贺哥您知道?”
贺云笑:“当然。”
他的笑容像是在说“我什么都知道”,看得鱼淼一阵纳闷儿。
但贺云没细说这件事儿,话题没偏:“十四岁之前那小子什么样儿,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十八岁之后的他。”
十八岁,鱼淼正好高三毕业,进入大学。
谢梓洲和她同龄,她入大学的时候,他进了军校。
鱼淼心里莫名打起鼓:“十八岁之后的他……什么样子的?”
贺云想了想,简短总结:“很白,不合群。”
“……”
很贴切。
“我少说也带了八年的兵,但还是第一次见谢梓洲那样的,”贺云说,“好像什么都不关心,都不在乎,给我感觉就是,哪怕有人死他面前了,他眉毛都不会动下,该做什么还继续做什么。”
他一顿,道:“这种屏蔽全世界一样的冷漠,那时候在我看来,是不适合当兵的。尽管他各项素质和训练都完成得很棒,万里挑一,说是天纵奇才也不为过。”
鱼淼心想,这才是他啊,他本就是这么棒。
“所以那时候,真正让我担心的是他的心理方面。我上次也说了,上面其实很看重军人们的心理健康,定期得填一些心理量表来看看过去一阶段的精神状况。后来经过一些心理量表的测试,谢梓洲身上真的发现了一些问题。”
鱼淼一愣,忍不住出声:“什么?”
贺云说:“心理量表里有一个症状自评量表,在这个量表里,偏执这一项,他的分明显偏高。”
“……偏执?”
鱼淼有些发懵。
她忽然想起,有时从谢梓洲那里感受到的,被毒蛇缠上一般的寒意,又像被谁拽进沼泽里的无力挣扎感。
可奇怪的是,她却不觉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