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整个白天的闷热后,开始下猫下狗。
这座城市临海,雨天的风里透出一股海腥味。出租屋不挨着河道,但我昏沉时脑海中都是浪的声音。好像一条小船浮沉着越飘越远,直到抵达天际线的前一秒被巨浪打翻在发黑的深水中——
我就是那条小船,天真地以为能够找到叫裴嘉言的终点。
失去裴嘉言这件事并不是太难接受,毕竟已经是第二次了,一回生二回熟。
上回在他的卧室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出了门,只记得老妈的尖叫和衣服砸在后背的触感,过后再发生的一切殴打因为太痛,让我忘了在离开的那一刻自己想了些什么。但这次没有人打我骂我,所以记得很清楚。
我在想,裴嘉言千万别像我一样一次情绪不稳定一辈子都得吃药,这样不好。可裴嘉言有那么多的爱,大约不至于沦落到来学我。
他是好孩子,不能学我。
躺了一会儿雨声越来越大,把玻璃窗拍得噼里啪啦作响。我又记起来裴嘉言发的最后一张照片里阳光灿烂的,哪知才过去几个小时就开始下雨。
风好冷雨好湿,凌晨买回来的香蕉不知道甜不甜。
我又开始想不开了。
米兰提着打包盒来出租屋时我还保持着挂电话的姿势躺在床上,她差点以为我已经成了尸体,犹豫了一秒先打120还是110。我闻到食物香味,胃里泛酸开始干呕,米兰听到动静连忙过来,问我没事吧。
但我这样子任谁看都不像“没事”,米兰换了说法:“你惹到谁了啊?”
她下意识以为我被打了,我扪心自问干了几年酒吧活还从来没真正得罪过哪个家大业大的富家子弟,又记起祝昉那高高在上的口吻,顿时呕得更厉害。
换做平时米兰一准打趣我是不是怀了,她现在忧心忡忡,没话说。
我说要水,米兰哎了声去端杯子。
三十度的天气,凉白开下肚,冷得我直哆嗦。米兰摊开我的手发现了那道伤疤,眼圈一下子红了:“你怎么搞的,是不是我不来你就要出事?”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多愁善感,光摇头,她不信,非要问到底。
“小狗不见了。”我说完,米兰一脸茫然,我挥开手揉了揉那道被自己包扎好的伤,坐起身把饭盒放到膝盖上,“今天请个假,姐你明天陪我去下医院吧。”
不管米兰的表情怎么变换,我勉强吃了两口又不行。
她把床头那些药盒收拾好了,想藏安眠药,我再三发誓不会乱吃她才重新放进了抽屉。酒吧的生意虽然不用米兰一直在场但她没法离开太久,我劝她回去,劝了两次米兰觉得我可能过了那个时间会好点,忐忑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