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扔过来的衣服砸在我背上,比不过任何一个花瓶啊砖头啊烟灰缸啊,又好像比它们中最重的那个砸得都疼。
然后老妈就不准我再见裴嘉言了,停了给我的零花钱——满了十八岁后她不必给抚养费却还是每个月会打一笔钱,单凭这点她骂得再难听我也能欣然接受——我只好搬出了滋润的小公寓,找到现在月租600的单间出租屋。
裴嘉言不死心来看我一次,他毕竟就是只小狗,脖子上系着牵引绳,另一头捏在他的监护人手里,跑不出裴叔叔和老妈的五指山。
后来据说裴嘉言试图寻死觅活,但未成年的抗争总是很微弱,他又不是我,很快就宣告失败,被迫回到正轨。
假期过完的新学期,我到他学校外面远远地看管家送他去了校门。
他还不错,看起来好像听了我的话。我给他打电话教育他的时候裴嘉言老爸那边几个亲戚在边上捏着我的后脖子,拿一张纸喊我一字一句地读。
“你以为你是谁,也配和我玩儿?”
“图你傻啊?给钱还给睡,你也读过书怎么不觉得自己贱呢?”
“哭够了接下来是不是还得上吊?去呗。”
“裴嘉言,别来找我了。”
还有什么我记得不太清了,裴嘉言最后一边哭一边受不了挂了电话,我以为这就完事了,但依然挨了裴嘉言他亲戚们的一顿教训。男的负责打我,女的就在旁边骂,他们不会把我当后辈和小孩儿,因为我是“恶心的强奸未成年的同性恋”。
混乱里我只顾着护住脸了——我还得靠脸吃饭呢——他们打累了还没彻底出气,由有个一百八十斤的壮汉揪着后脑勺猛地一耳光扇掉我刚长出来的智齿,还把右耳打成了弱听,想必裴叔叔听了这个收场会满意鼓掌。
我不怕痛,痛是暂时的,所有淤青到最后都会自己消失。
主要是弱听很烦,检查结果出来后我拍了张照片给老妈表示我没说谎,消息发不出去,我不出意外地早被她永久拉黑。
所以到现在我也没配助听器,聋着聋着就习惯了。
那么多话里大概只有一句是真心的,就是喊他别来找我。老妈说得对,他误入歧途,我难道还能继续鬼迷心窍吗?
“你是他哥哥啊!”
这句比她所有的脏话加在一起都振聋发聩。
我和裴嘉言接吻的时候他有没有把我当哥哥无从知晓,但我的确把这事忘了。我不怕乱伦的帽子压得自己抬不起头,但这会毁了裴嘉言。
乱七八糟回忆了一堆,耳鸣好像终于有所改善了。我从小冰箱拿了瓶啤酒出来放在桌上,还没想好喝不喝,裴嘉言洗完澡了。
我比他高,衣服通常会穿大两个码,我穿着都稍显宽松的T恤在他身上像女孩子穿男友衬衫的效果,挺养眼。裴嘉言可能也要有这个自觉,没穿裤子,两条腿白生生地踩在我的凉拖里,我盯着他的脚踝看,踝骨、脚趾和膝盖印着一团粉色。
我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他,但我发现裴嘉言比以前像个人了,他以前就是个小屁孩,不管脑子还是阴茎好像都没发育成熟。
裴嘉言脸上也粉红粉红的,我洗完澡从来没这个效果,可能是他比较白。他蹬掉拖鞋爬上床,要钻我的被窝,我本来靠在床头玩手机的,突然进来个人还是差点弹起来了,但我也不能把他赶走,没有其他地方睡。
我想忘记上次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的窘迫试图挑起话题:“明天补不补课?”
哇靠这句话,真是绝了,好像我知道他上高中还是大学似的。
“不去。”裴嘉言牵过我没拿手机的另一只爪子玩,他喜欢和我比手掌大小,我就任由他瞎搞,一会儿十指相扣一会儿捋掌纹,特别乖。
他搞了会儿捂着我的手,声音雀跃:“哥,你记得我读几年级啊?”
我哪儿知道啊,猜的,他穿校服就表明还没上大学,除非想跟我玩怀旧PLAY。但我没说,就“嗯”了声表示知道了:“那你睡吧。”
裴嘉言听完乖乖往我怀里拱,左蹭一下右蹭一下,成功地把我蹭硬了。
我不耐烦说你有完没完,他撑起身看我,还捧着那只手,然后毫无预兆地含住我的中指舔了一圈。不再是小狗那种舔法,带着情欲和渴求。
“哥,我们做一次好不好?”
裴嘉言又用那种小狗的眼神看我,湿漉漉亮晶晶委屈屈可怜巴巴……
是男人,今天就把他办了。
5。
我和裴嘉言第一次接吻也和现在这情形没差。
当时是大学的最后一个寒假,我读书不行,正在为毕业设计愁得快成秃头了,裴嘉言放假后照例邀请我去他家住一段时间。他中学开始就不住在郊区的花园洋房,老妈为他在闹中取静的市中心买了套大平层公寓,我就去那儿陪他上补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