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二十年后可能我都变成了骨灰,没人交钱也是应该的。
那人觉得我在说笑,还象征性地安慰了我几句。我没空理他,他又问需不需要选个好日子下葬,我冷笑了声。
“让他滚去吧!”我骂,“操他妈的,垃圾,死了还坑老子钱!”
骨灰盒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就好像陈达嘲讽我一辈子也逃不出他的阴影。
放他妈的屁。
米兰问我接下来怎么办,我说不知道,反正陈达死不死的对我好像也没差。她用完了一整年份的忧心忡忡,然后勒令我放假了。
我没同意,我急需让自己被忙碌充满才能避免胡思乱想。
陈达下葬的当天我回酒吧上班,手的伤疤留着一道很浅的痕迹,舞台前蹦迪的妹妹们心疼坏了,问我怎么回事。我撩起运动裤到膝盖上,给她们看破皮的地方,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弱点的直接说屿哥好讨厌。
我就不解释了,顶着耳朵里的嗡嗡声跳上台,开始工作。
统共唱了两个小时,中途休息三次。下半夜又帮DJ同事顶了一个小时,等我跌跌撞撞忍着酒意骑车回出租屋已经快天亮了。
我睡不着,用电脑放了个特别吵的贺岁片。
不时传来的笑声和滑稽音乐填满整个出租屋,让我冷漠的样子像个局外人。桌边还有裴嘉言买来没看完的书,我偶尔翻两下,强行给自己充电。
可能译本的原因,劳伦斯的笔触直白,我觉得他被当黄书作家不是没理由,像我这种没什么文化的人只看得懂满篇的屁股奶子儿子和父亲的情人,前任主人还专门把性爱描写都折叠起来生怕自己找不到。
他写没有人不需要性,我读到的时候居然笑了下。
算来我做爱的欲望在急速减退,除了裴嘉言可能我不会对第二个人勃起,连酒吧里那些小鸭子的讨好都勾不起任何兴趣。
甚至还想吐,因为我觉得他们脏,我也脏,在一起没什么好下场。
也许陈达到底改变了一些东西,他变成挂在墙面的骨灰盒,拥拥挤挤地再也不会说话也不会打人。我不用提心吊胆哪天被他堵在出租屋楼下要钱,也不给他养老送终(当然我不可能做这事),他威胁不到我了。
陈达死了,就像我身体里某一个坏掉的部分也跟着死去。
我昏沉过去之前默默地想,既然如此,让我再见一次裴嘉言吧。
翌日中午我接到了祝昉的电话。